眼前的人是之前和兆阅一起从楼顶逃出来的那些人。
    “倒也不是。”
    冯垣感受着没有很湍急的流速和仅仅到达自己膝盖上面的河水，忽然想到了一个有人在水泡里面淹死的笑话。
    之前看到的录像和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可以对上了，那个徐来顶替了已经死去的徐来，成为了现实中人们不断陷入沉睡的源头。
    可是那个记忆中看到的景象太过真实。
    一般情况下，人能看到的东西都是基于自己已有的记忆中的认知。徐来作为一个普通人，会想到末日很正常。但是那个末日细节的仿佛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就不太像是幻觉。
    尤其是，这样的景象自己似乎也有着模糊的熟悉感。
    “你真的没事？“
    宁望的手又在冯垣的眼前挥了挥，打断了他看向江面的视线。
    “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冯垣越过宁望走上了岸边的台阶，抬眼看着跟在后面也走上来了的宁望。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刚刚真是谢谢了。“
    宁望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看着冯垣，说：“你没看到吗？我在群里发了位置。“
    冯垣顺着他的话打开了通讯器里面的群聊，宁望发出来的位置不光是只有位置两个字，是可以点开的。
    点开之后，出现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你不会用。“宁望十分笃定的说道。
    冯垣点点头，从经历上来讲，自己现在应该算是那种比较高级的游梦者了。但是很遗憾，每一个梦境当中都没有人给自己进行一些基础的教学。
    “等予梦姐来了之后让她教你吧。”宁望有些烦躁的捋了一下额头上过长的刘海，继续说道：“她最爱干这个了。”
    “又在背后偷偷吐槽我。“
    付予梦和宁愿到的很快，基本上在宁望说完话之后就出现在了较高一点的位置。两个人身后是有些拘谨的兆阅，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来，兆阅的拘谨显得很是违心。
    不过这几个人，比起之前梦境中遇到的其他游梦者来说，过于有人情味了一点。
    “这是怎么了？“付予梦一眼就看到湿透了的冯垣。
    “没怎么。“
    冯垣摇摇头，眼下不是个让人对自己进行基础教学的好时机。那边的1号实验体和赵祈不知道可以撑多久，时间紧迫，该及时调整计划了。
    “先不说这个，你们现在对于现在的地方应该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了吧。“
    等人齐了之后，冯垣率先开口。
    “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制定计划的时候有着些许的出入，所以一些措施可能要改一改。相信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察觉到，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因为周围的异常产生任何的反应。“
    “冯老弟，能不能再来一个之前那种，你啪一连，我们就全都知道的操作。“兆阅举起手缓和气氛一样的说。
    “应该来不了，那个我得留到重要的地方用。“冯垣摇头拒绝了兆阅的提议，然后继续看着其他人开始了他的安排：“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其实是唤起他们对于周围的兴趣。”
    “怎么做？”宁望一脸你直接说结果不就行了的表情说道。
    “我的能力可以做到，但是单凭我自己一个人影响不了一个世界的人。”说着，冯垣直接分出了几缕触须，展现在了这里的众人面前。
    “这是我能力的媒介，需要你们把它们放在不同的人身上，由我先感染他们的情绪，最后做到这里每一个困在梦境的人都重新获得对周围的在意。“
    这样的计划说着很简单，可对于冯垣来讲，有着巨大的精神负担。
    他只有一个人，却要承受这里不计其数的意识爆发出来的情绪，甚至要做到影响他们，让他们觉得这只是个梦境，并且从梦境醒过来。
    所以说，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1号实验体的这个合作计划来着？
    他说可以某种程度上缓解赵祈的状况来着。
    “就这样？“宁愿接过冯垣分出去的一部分触须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开口说：“你这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啊？”
    “什么？”
    冯垣有些发愣，不知道她不满的来源是什么。
    “见面开始什么信息都不交换一下就开始居高临下的分配工作。需不需要我再歌颂一下你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宁望就直接了很多，直接嘲讽的看着冯垣。
    “不是这个意思。”冯垣下意识的开口解释，可随后就发现，自己的做法和他们说的也没什么区别。
    “你可能确实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们都是想要通关的游梦者。”付予梦站出来温和的开口：“所以很多信息我觉得我们需要互相映照一下再进行行动，这样效率和成功率也能提高不少。”
    “时间不多了。”冯垣皱眉说道。
    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猜测的那样的话，1号实验体很可能根本控制不了徐来多久的时间就会被洗脑，那么那里最后就会只剩下赵祈。
    一想到这个可能，冯垣心底之前已经被压下去了的烦躁感再次涌了上来。
    “时间还够，这里的时间和实验室那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付予梦斩钉截铁的说。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互相交换 一下已知的信息么？”
    “可以。”被付予梦坚定的态度震了一下，冯垣下意识的答道。
    “很好。”付予梦点点头。
    “首先，我们三个人里，我是实验体，他们两个是实验室的的研究人员。通过们的调查发现，实验室内的研究人员和实验体不是对立阵营，他们和那九个人才是对立的阵营。”
    “那九个人的命令对于研究人员来说是最高级别的指令，无论这个研究人员之前属于哪里。而且后来我们在安全屋内接触更多人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研究人员一开始都是怀着各种目的来到实验室的，可是最后都被实验室变成了行尸走肉，能够自由活动的研究人员实际上只有我们这些游梦者。”
    “所以，那里不是什么实验室，只是困住知道真相的人的囚笼。”
    “你应该也不知道为什么宁望会把地点定在这里吧。”付予梦指着水边的位置继续开口：“这里是我们之前偷偷查出来了属于徐来的锚点，这里是一切都源头，自然也是她散发影响的源头。“
    “所以？“冯垣很是应景的反问。
    “所以我们只要把这里毁掉，徐来对整个世界的影响就会消失。
    冯垣点点头，付予梦说的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还是和之前那些实验体用过的方法一样，再早一点就好了。
    “我刚刚在水下，看到了属于徐来的意识，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徐来。”
    既然是正常的人，那么冯垣也不会拒绝和他们进行沟通，尤其是现在时间没有那么紧急的情况下。
    “你的方法在她还有完整的意识的时候是可行的，那个人窃取了徐来的身份，把原本的徐来的意识囚禁在了这里。也就是说，其实一开始陷入昏睡的那些人进入的其实是那个原本的徐来的意识构建的梦境。”
    “但是随着人数的增多，一个普通人的梦境根本承担不住这么多的人数。”
    说到这，冯垣停下了自己的叙述。
    “你的意思是，那个变成徐来的东西是后来一点点的扩散影响力，最后完全取代了徐来，也取代了徐来本人的梦境对么？”
    冯垣点头。
    “所以，这个位置已经没有用了。“付予梦有些低落的说。
    “还有点用。“冯垣再次把自己的触须递到每个人手上。”这个位置一定有什么特殊性才会让那个人在这里诱惑徐来，并且把这里变成源头。“
    “我也可以从这里开始。”
    “说来说去，就是我们还是什么有用的活都干不了呗？”宁愿在一旁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兆阅直接挤到了最前面，接过了冯垣的那一把触须，安慰着皱眉不高兴的宁愿。
    “做事就得做力所能及的。”
    说完，兆阅直接带着触须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还不忘开朗的打个招呼。
    “冯老弟，我就先走了。我去东边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啊！”
    看着兆阅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眼前，冯垣有些不解的看着还站在这里的三个人。
    “还有什么问题么？”
    “用这种东西，最大只能影响一个城市，甚至不会是每一个人。你怎么拿他改变整个世界的人的认知呢？“
    宁望看着手中在阳光下呈现着将将有一点光影的触须，直白的询问。
    “是这样的，等触须的扩散到达了一定的范围之后，它可以自行分裂，寻找其他的意识。但是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让你们帮一下忙会速度快一点。”
    这句话说的，就差直白的说自己不需要帮助，让你们干这个事情就是给你们找点事情做了。
    无论怎么想，其实都挺招人烦的。
    宁望的眉头已经快要皱上天了，终于开始忍不住出声呛到：“那我们就全靠你带飞了呗？你好装啊。”
    “小望。”付予梦的声音略显严厉制止了宁望想要继续输出情绪的行为，随后转头对着冯垣开口：“是这样的，你可以稍微透露一下你的能力相关的部分么？关于怎么扩散你的影响，我这里其实有点想法。”
    宁望别过头，没有再管这边的情况。
    “我的能力我也不好说，现在已知的就知道我可以一定程度到改变一个人对于某种事物的认知，还附带一些信息传输的功能。”
    这个描述略显模糊，但是付予梦还是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三个人，只有我还没有成功发掘出我的能力是什么，但是他们两个人都对于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小愿可以操纵植物，并且播种，种下的基本上都是生命力旺盛的野草，而宁望则是视野，他的视野可以附着到任意的东西上面。光靠你自己一点点漫无目的的扩散触须还是效率太低了。不如合作？“
    说实话，眼前的这三个人正常的让冯垣有些难以接受。无论是坦诚的态度，还是分工合作的意愿，以及谨守的人性底线，都和之前遇到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可以。“冯垣同意了付予梦提议。
    “那好，由宁愿探路，宁望确定方向，你在后面做你的事。“付予梦一句话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把本来冯垣一个人要做的事变成了三个人合作。
    “这个我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请问他们可以同时多端操作吗？”冯垣的眼神在略显年轻的宁愿和宁望身上扫过。
    这两个人的年纪满打满算还在上大学，虽然不至于是个未成年，但还是掩盖不住身上初出茅庐的青涩气质。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你可以相信。”付予梦直接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哇，予梦姐！”
    宁愿直接抱住了付予梦的手臂感动的撒娇，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行了，怎么开始？”宁望一脸没眼看的打断了两个人腻乎的氛围。
    “我先，我先借着风把种子全都撒出去，然后你在我的植物和他的触须上都附着一下视野。”宁愿说着就抬手感受着周围的风向。
    “我是想问，怎么把我看到的东西告诉他。”宁望说着还看了一眼冯垣。
    “这个不是问题。”冯垣从对于这三个人身份的猜测中回过神，直接在宁愿和宁望的手腕上绑上了一截触须。
    一种链接透过意识建立了起来，宁愿和宁望两个人发现自己都可以感受到旁边的人的思维，像是南极被冰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冻土，让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冷战。
    “抱歉，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全全投入的注意力，所以这里我就没有设置屏障，开始之后所有的思维都会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毫无阻隔的交流。”
    冯垣的声音在意识链接中响起，冲淡了两个人刚刚感受到的冰冷，此时属于冯垣的意识又变得只是一个普通人，和另外两个人无异。
    “可以开始了。”宁望别扭的回答，这种没有阻隔的意识交流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十分别扭。总觉得自己要被另外两个人看透了。
    冯垣倒也没什么，反正是个不熟的陌生人，可是宁愿是自己的姐姐，万一被她察觉到什么，自己今后就更抬不起头了。
    不过没等他继续思考下去，他的视野就随着宁愿的种子被风吹向了天空，然后降落在了四面八方。
    顺着他的视野，冯垣的触须精准的套在了每个人的意识中。
    而实验室内，1号实验体踏入了那个满是监控的房间，房门在他的身后关闭。在房间内，他看到了好像和冯垣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研究员，和另一个也换了个芯子的6号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