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宁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现在全身上下连一两银子都掏不出，就连莲儿荷包里的钱，都在刚刚被她换成了毒针，现在可以说，是真正的身无分文。
    更何况，昨夜那一场被江煜缠上的梦，说不定就是老天在冥冥之中给她的暗示。
    她现在对江煜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林舒宁清了清嗓子，哂笑道：“睿王殿下，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为民除暴安良，本就是你身为皇子应做的事，是你身上的责任，所以我看这饭就不用了，只要我道谢的诚意够就足够了，睿王殿下，您觉得呢？”
    她这一番话上升了格局，既不会得罪江煜，又能委婉地拒绝他。
    林舒宁在心中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江煜眸色微暗，淡笑道：“是本王考虑不周了。”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林舒宁趁机开溜，拉着莲儿头也不回地从人群中突围离开。
    陈昭看着她的背影，狐疑地道：“这三小姐怎么翻脸跟翻书一样，主上，难道这就是荣王殿下所说的欲拒还迎吗？”
    江煜眉梢微挑，眼眸微深。
    梦到他？
    难道他那个不正经的七弟竟真的没有诓他？
    江煜的唇畔微微扬起，不，看林舒宁刚才那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模样，分明就是觉得接近他会给自己带来危险，这才会拒绝，绝不可能是因为对他有好感。
    至于这个梦，恐怕是个噩梦。
    不过……
    他对自己出现在林舒宁梦里的这件事似乎并不反感，心情竟还莫名的有些愉悦。
    另一边厢，林舒宁带着莲儿去了医馆，到了门口，果然发现今天又冷清了起来。
    几名小厮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起，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恭敬地道：“林掌柜，你来了。”
    林舒宁点头示意。
    小六子上前，愤愤不平地道：“那些医馆都学了咱们，开设免费义诊，咱们医馆又没有人了。”
    “无妨，”林舒宁轻声安抚，眼神落在了莲儿手里提着的药材上，“我今日去济世堂买了十两的药材，你们和我一起看看，这药材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卖的如此便宜。”
    莲儿将外面包裹的药纸轻轻打开，一股极其浓郁的药香顿时扑面而来，熏得林舒宁几人都皱了鼻子。
    这里面装着的是最常见的药材，有杏仁、滑石粉、菊花、茯苓等。
    林舒宁将杏仁捏起来用手指碾了碾，杏仁干透的表面立刻掉下碎渣，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药材的质量和我们售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卖出去的价格怎么会比我们低那么多？会不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情的进货渠道？”
    “不可能，这些年来，京城所有的药材都是在附近的村民们手中收的，价格若是有变化，我们也会知道的。”张伯一脸笃定地道。
    “那可真是奇怪了。”林舒宁的目光落在药材上，眼神眯了一眯，将刚才被碾过的杏仁又拿了起来，用力将它彻底碾碎，这次杏仁内部并没有碎渣掉下来，而是黏在了她的手指上。
    林舒宁抬眸看向张伯，眸色惊讶：“这药材会不会是被水浸泡过又晒干的，所以才会出现外面干了里面没有干的现象？”
    张伯一惊，连忙伸手将剩下的药材都一一碾碎，无一例外，全都是外干里湿的现象。
    这下林舒宁彻底明白了：“他们是低价收的一些残破的药材，然后用水泡发，晒干后颜色就会变深，给人一种药材成色很好的假象，实际上内部潮湿很容易变质生虫，但百姓们买回家基本都不会碾碎，就算碾碎了，很多人也并不知道药材彻底晒干的重要性。”
    “没错，”张伯沉着脸点了点头，“这群不要脸的东西，残破的药材根本就不能收，更何况还泡了水，岂不是一点药性都没有了，耽误了病情，是会害死人的啊！”
    六子狐疑地道：“那为什么这药上有着这么浓的药味儿？按道理来说，泡了水药味也会减轻的啊。”
    “只要晒干表面之后，与大量真正质量好的药材放置在一起，就会染上味道，他们想必就是这样做的。”林舒宁淡道。
    “这群杀千刀的，医馆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可他们倒好，竟然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掌柜的，这要怎么办？”六子气愤地一拍桌子，张伯也气得咬牙，连连叹气。
    林舒宁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情我有办法，你们放心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昧良心的人一直害人，张伯，医馆昨日进账的银子，你先给我十两。”
    张伯应下，拿出十两银子递到她手中。
    林舒宁又嘱咐了张伯和六子几人几句，便带着莲儿出了门，随后将银子交到她手上，附到她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
    莲儿点头，快步离开。
    林舒宁则回了尚书府，今日她没有做伪装，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否则若是碰见了有心之人，见她进了医馆这么久不出来，肯定会察觉到端倪。
    ……
    彼时，尚书府，南苑。
    王氏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柔安坐到梳妆台前，而后声音柔和地道：“睁开眼睛吧，好好看看，娘到底有没有骗你。”
    自从林柔安毁了容之后，就一直非常抗拒照镜子。
    还动不动地就疑神疑鬼，任何丫鬟都不相信了。
    王氏无奈，只好每日亲自来给她上药，好在这花了重金的药确实有效果，只不过几日，林柔安的脸就好了许多。
    林柔安咽了一下口水，她已经足足有好几日没有照镜子，她真怕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那张丑陋，面目全非的脸。
    “睁开呀！”王氏催促她道。
    林柔安攥紧拳头，一咬牙，掀开眼皮朝镜子中看去，她不可置信地抚上自己的脸庞，喃喃地道：“我的脸真的快好了，林舒宁那个贱人没有害我！”
    王氏抚摸着她的头，道：“那是自然，若是那个小贱人还敢害你，娘非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柔安回眸，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拉住王氏的手，冷道：“娘，她将我害成这样，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帮我想想办法，替我出口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