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大人也看见了那些旧事。”绯烟淡淡一笑，“看来不夜城也认可了大人。”
    “认可？”相言有些不明白，这和认可有什么关联。
    “被困在这里的不止有平德馆的英魂。”绯烟缓步走到相言面前行了个礼，“不夜城之所以被称为禁区，是因为有些误闯的人看见了曾经残酷的历史，却未能改变，出来后大多都郁郁而终。”
    “既然是历史，要如何改变？”相言感觉自己应该是听明白了，但就是想不明白。
    “不清楚。”绯烟微微摇了摇头，“这一切，可能需要大人您自己去询问城市了。”
    “自己询问......”相言低下头沉思，只是他实在想不出如何跟城市回放的过去沟通，或者说本就没办法沟通。
    “城市想告诉我们什么吧。”绯烟再次淡笑，随后才转过头看向桃乐丝，“好久不见，小殿下。”
    “绯烟姐姐。”桃乐丝一把抱住了绯烟，“好久不见。”
    “嗯。”绯烟伸手在桃乐丝的头上揉了揉，“真的挺久了。”
    这操作，直接给相言看呆了。桃乐丝啊桃乐丝，你和琴妈关系这么好你都不给我引见一下，你还拐着弯的挖苦我。结果上来就给我一个暴击，直接就上手了。
    好好好，革命的友谊说断就断，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虽然但是总的来说，桃乐丝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云海城的敌人，皇室的后裔。当年血洗不夜城的人中说不准就有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老祖宗！
    “好了，你们先回屋休息一下吧，平德馆要半夜才会开启，休息好了我带你们出去看看。厢房就在右手边的小院子里，还有许多空房间。”绯烟笑着指了指一侧的屋子，“条件简陋，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相言连连摇头，绯烟这才朝着相言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怎么的，见着心上人了，马上就要不当人了？”桃乐丝斜着眼打量相言，“瞅瞅你那样，眼珠子都要镶在人家身上了。”
    “你认识她你不跟我说！”时隔这么久，相言再一次有了想翻白眼的欲望。
    “你是不是忘了她在游戏里的职业前缀，皇家宫廷乐师，我咋会不认识。”桃乐丝是真的翻了个白眼，比起相言翻不出来着实自由许多。
    “剧情里说她是被城主派去莫德赛的，目的是为了观察神庭和皇室的动向。”相言跟着桃乐丝往一侧厢房走去，古色古香的建筑，虽然有些破败，但依旧让相言觉得十分亲切，“按理来说，她应该不会跟你有太多牵连才对。”
    “绯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桃乐丝，也知道我本身应该算是云海人。”桃乐丝回过身看了一眼相言，“从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区分出来了，你别忘了啊，琴妈在神谕里可是相当于概念神的。”
    “嗯。”相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绯烟的设定虽然是个人类，原本在剧情中只是起到一个引玩家入宫面见皇帝的角色。但因其出色的外表和气质瞬间收获一大堆宅男粉丝，更有老板级别的人专门投钱要给绯烟增加出场动画。
    然后绯烟的人设就升华了，又能在无垠海上来去自如，又能一人一琴守下整个无垠海海域。所以，她出现在了迷音殿堂内，在九大殿堂这种等级的副本中担任隐藏boss，这个强度升华到了哪，就不好说了。难打不说，这种强度官方还专门强调这是绯烟随手而为。
    琴妈两字既是爱称也是尊称，原本的设定中就是以华夏人为原型，集合近战远程为一体，控制反控制无敌各种技能让各位玩家打到怀疑人生，用官方的一句话说就是，华夏人都会武功。
    会武功这一点相言虽然不想吐槽，但这一拳能送人升天的美人着实有点让人着迷。绯烟在迷音殿堂中的狂暴时间是6分钟，可实际上从出场动画到她原地弹琴的时间段她都是无敌的。所以，绯烟的实际狂暴时间只有4分52秒。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技能的密集以及秒杀机制，一旦吃到任何一个控制技能，绯烟就会直接冲到玩家面前，一套军体拳把玩家秒杀，而且无法通过无敌技能免疫。
    重点是，后续剧情中，绯烟多次出手帮玩家渡过难关。不仅是神庭战士，就连新神都被她控住秒了。自此，绯烟被玩家们放上了概念神的高位。相言曾经甚至思考过，如果迪特瑞尔和绯烟对打，那么迪特瑞尔被控估计也会被秒。
    嘶，恐怖如斯，但并不妨碍我喜欢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所以不夜城为什么选择你啊，大佬？”桃乐丝上下打量了一下相言，“偏偏选了个最不靠谱的。”
    “我哪里不靠谱了？”相言觉得，自从萨菲罗斯的事情发生之后，桃乐丝干脆也不装了，每天都在怼他，关键是他还怼不过。曾经引以为傲的怼人技巧在桃乐丝面前就像是纸老虎，她还能在相言说的话里挑刺，拿着相言说的话反回来怼他。
    “你觉得你哪里靠谱？”桃乐丝反问回来，这下算是给相言问住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相言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太靠谱。原本桃乐丝就阻止自己和萨菲罗斯一起黑化，自己当时偏偏没有听出来，桃乐丝打不过自己也阻止不了，然后就发生了自己背刺萨菲罗斯的事情。
    “两位到达云海城以后就有些不太对劲了。”安凡赛尔站在桃乐丝身边，两人望着屋内看了一会，直到桃乐丝松手任由窗户上的帘子掉落下来，这才收回目光。
    “共情吧。”桃乐丝叹了口气，“因为我和大佬都是从类似云海城的地方来的，所以了解到这些特别容易激动，本来就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嗯，而且我也不知道看见这些过去能做什么，我甚至没有办法参与其中。”相言也不太明白，这并不是若离所说的留影，难道是因为迪特瑞尔的缘故？
    “如果没有猜错，那块牌匾有可能是类似血书一类东西。”桃乐丝也陷入了沉思，她一边走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应该是民众情愿打造的，原本是要送去平德馆的，但是因为平德馆全灭，所以送到了梨园。”
    “但是有一点不太符合逻辑，明明知道不夜城会被攻破，那个王爷为什么不直接要求城主出兵？非得让一个戏院接手什么牌匾。”相言继续跟着桃乐丝往前走着。
    “那个时候还不是城主，而是国主。在神庭开战之前，瓦莱大陆上也有很多国家，神庭和莫德赛的皇室达成协议，皇室替他们卖命，他们为皇室统一天下。”桃乐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庭刚打入国门，那傻缺皇帝就怕了，不仅不出兵，还将所有兵力留在国都，就为了保护他自己。不管臣子和那些王爷如何劝说，他都不愿意。如果不是因为他脑子里装的都是shi，云海城根本就不会失守。”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皇帝的？”相言抿了抿唇，虽然只是游戏设定，但听着就让人觉得上头。
    “呵，那你说说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咋就没人管？”桃乐丝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绕不出慈禧太后了？”相言只觉得桃乐丝聪明归聪明，但老噎他着实不太好。
    “那你想说章西女王？”桃乐丝那个白眼还没翻完。
    “......”
    行，说不过你，我憋着，等有空了我再去找恩利格尔谈谈心。然后录个恩利格尔暴揍我的短视频，然后等哪天见到迪哥了把这短视频双手奉上。
    “当年老国主死的突然，他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其余的全是公主。大皇子的生母将大皇子推上了皇位。”桃乐丝推开门朝着屋内看了看，见床上桌上并没摆着别人的东西，这才走进了门，屋内收拾的十分干净，桌面上还摆着一盏烛台，“二皇子善战，三皇子善政，他俩原本才是真正的国主人选，不过被皇后给压下去了。但王爷终究是王爷，而且还是没有兵权的王爷，不可能跳脸皇帝的。”
    “原型还真是慈禧太后啊。”相言点了点头，暗道神谕官方也算是用心。
    “神庭第一次攻入云海城的时候，因为无垠海的海路并不好走，他们花费了大量的军力物力财力。平德馆可不是什么普通戏院啊，它算是不夜城的一个大标志，其中珍宝无数，鹿游方也是老国主钦点的馆主。”桃乐丝抬了抬手指，面前再次出现光屏，那是一个极尽奢华的庭院，桃乐丝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庭院放大，出现了很多个不同的房间和区域，“鹿游方本身在戏曲界就十分有名，生、旦、净、末、丑皆能唱。受命守卫平德馆后，开始接纳一些苦命的孤儿进馆，并教导他们，后来才有了戏曲殿堂平德馆的诞生。”
    “嗯。”相言点头，但他想说的是，你说这么多扭头我就忘了，你可以简短一点告诉我的。
    “可惜啊。”桃乐丝一边摇着头一边开始从储物仪里拿自己的行李出来，她准备的属实是很齐全，不仅有成套的床上用品，甚至还有锅碗瓢盆，不仅如此，她还在床头摆了个布娃娃，“据说当时二皇子为了防止城外的神庭战士进城，一个人在门口拖了很久，脚下的尸体都堆成山了。二皇子跟不夜城的民众用命守住的北关，后来又等来多方势力的支援，神庭不得不再次退兵。但是那个二傻子大皇子签署的竟然不是和平条约，而是附属条约。三皇子彻底怒了，加上失去民心，大皇子和太后很快就被拉下马背。二皇子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兵守着神庭的人离开，然后摧毁了传送阵。”
    “哼，那个大皇子膝盖骨怕是都跪断了，居然要求守国的军队留在王城保护自己，不丢了民心才怪。”相言冷哼一声，虽然穿越了这么多年，但是在云海城的时候还是有一种从心底升起的归属感，即便这并非是真的华夏。
    “什么年代都有这样的人。”桃乐丝摊了摊手，“他还想镇压那些提出反对条件的大臣呢，别人都打到脸上来了，就是不派兵，还想着杀鸡儆猴让别人闭嘴。”
    “平德馆在城外吧。”相言点点头，随后看着桃乐丝取出一盏小夜灯。
    “嗯。”桃乐丝回头看了相言一眼，将夜灯递给相言，“大佬，帮我挂房梁上。”
    “好。”相言接过夜灯，然后脚下微微使力，一下子越上了房梁，“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个词，梁上君子。”
    “咋的，不想当神了，想当扒手？”桃乐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说了不要显摆你那浅薄的学识，梁上君子可不是啥好词。”
    “咳咳。”相言将夜灯挂在了梁上，随后从房梁上重新落在地面，“也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你以后可别在外人面前谈什么文学。”桃乐丝铺好了自己的床，“普通的说说话得了，非得拽什么学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脑袋瓜里装的全是浆糊。”
    好好好，你不就是觉得我没有脑子吗？好巧，我还真没脑子。呸，说什么呢，虽然脑子不太好，但盖不住我那完美的外观和爆表的战斗力。
    古人曾经说过，颜值即是正义、暴力可以解决一切。
    （来来来，你告诉我是哪个古人说的。）
    虽然暴力可以解决一切，但相言还真不敢拿桃乐丝怎么地。虽然拉斐尔让他学会独立思考，但独立思考的前提是思考方向要对。相言在桃乐丝出现之前，也独立思考了很多次，虽然大差不差，但方向完全是偏差的。现在有了桃乐丝，至少方向上明确了很多。
    而且，没有桃乐丝的话，他大概会因为萨菲罗斯那件事直接陷入痛苦中，很久很久都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相言朝着桃乐丝投去了感恩的目光。
    “城中那座最大的楼就是莫湘坊，同时也是城主府。”桃乐丝坐在床上，抬眼对上了相言的目光，“如果说城中有碎片的话，大概率会在那里。”
    “嗯。”相言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眼看向桃乐丝，“官方是不是出过一个短篇漫画，就是有关莫湘坊的。”
    “传说莫湘坊能够完成来人的愿望，但只有得到坊主同意的人才能进入。”桃乐丝走到桌边坐下，用双手撑住了下巴，“从设定上跟九大殿堂里的幻想殿堂相似，但是有一点，如果真的是还原神话中的九尾狐原型，那么湘君就不可能做到许愿这一点。”
    “我倒是知道九尾猫可以许愿。”相言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看过的所有故事。
    “九尾猫可不是历史传说，是现代的产物。至于九尾狐，在传说中最出名的有两个分支，青丘和涂山氏。在最早的传说中，青丘狐妖，能蛊惑人并吃掉他们，是不祥之兆。到了汉代才逐渐转换了形象，被称为祥瑞。我们所了解的大部分跟九尾狐有关的神话大多都跟青丘狐妖有关。”桃乐丝思考了一下，“可惜我对这方面的了解并不算特别多，至于涂山氏，我所了解的仅仅是大禹娶了涂山狐妖为妻。”
    “你这叫做了解的不多？”相言又想翻白眼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湘君之所以能够满足人类的愿望，是因为她借助了碎片的力量。”
    “嗯，而且我还有一个猜测。”桃乐丝点头，“湘君或许并不是九尾狐，很可能只是普通赤狐修炼成精之后借助碎片的力量修炼成了九尾。以神谕官方对各种文献的了解程度，我认为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高。跟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不同，在那些古籍传说中，真正的大妖和上古神兽都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即便神谕官方将这些大妖改成良善之辈，他们也绝不可能自降身价在人类城市中居住。”
    “所以......”相言深吸一口气，“绯烟所说的城市想拜托我的事情，可能就在于碎片寄生在什么物件之中。”
    “对。”桃乐丝抬眼看向窗外，“平德馆馆主找你可能也跟这件事情有关，但具体的一切还是要等到夜里平德馆开启之后才能知道了。”
    “虽然目前看来，不夜城中有碎片是事实。就算没有，也只差两片碎片就能合成卷轴了。”安凡赛尔突然插话，“但我还是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一下您，大人。随着寻找碎片的进度，黑洞的扩散速度也加快了，粗略估计......只有两年时间了。虽然剩余的碎片数量只有一片很值得开心，但也意味着接下来不管是什么传说，更多的可能性是白跑一趟，不要因为差的不多了，就开始掉以轻心。”
    “我知道。”相言点点头，屋内同时陷入了沉默。
    云海城的剧情在两人穿越之前根本就没有开放，他们的线索仅仅是某些官方发布的小彩蛋。即便有着安凡赛尔这样的超级计算机也不可能知晓，安凡赛尔作为游戏中的npc，存在时间也不过数百年，更不可能了解到有关云海城的一切。
    虽然安凡赛尔看似泼了冷水，但他说的很对。云海城那么多传说，他们也无法确定最后一片碎片一定就存在云海城内，虽然外界大多传说地区都已经搜索完毕，但不排除碎片也可能在别的地方。
    相言一直没有停止找恩利格尔对练，哪怕被揍得再惨也是如此。因为他必须要变得更强，尽可能的缩短任务时间。
    “如果黑洞扩散到最后，却没能修复卷轴，还望您为瓦莱取得一线生机。”
    相言突然想起了跟绯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绯烟提出的请求，这个请求是她替云海城城主转告的。
    相言至今为止还没能见到迪特瑞尔，也没能见到云海城城主。两年时间看起来似乎很长，但赶路和任务过程中消耗的时间也不短。如果没能找到最后一个碎片应该怎么办？如果没能修复卷轴该怎么办？
    瓦莱是否得救这一点其实不在相言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瓦莱只会重置世界内的一切，而不是自我毁灭。但是萨菲罗斯呢？如果没有卷轴来抹除世界的意志，他应该怎么做？
    相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黑洞扩散的速度竟然又增加了，原本的二十年变成了八年，现在竟然又缩短了一年，接下来的任务很重啊，比他之前想象中的还要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