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生在沉思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个点。
    随即他便点起了王晨分的烟。
    烟雾缭绕中，他答应了王晨，“小晨，你说的这个事，我会去提，你等消息就行。”
    林建生想明白的点是对于他来说，王晨能不能胜任车间主任的岗位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王晨能胜任，那最好不过。
    以王晨表现出来的态度，只要他当上了，那就是踏入了他的船。
    王晨若是不能胜任，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充其量只是将王晨的想法转达给了小叶总。
    才进来第二天，王晨又没有打上他这个生产副总的烙印，影响不到他。
    至于他那希望手下有年轻人冒尖的想法，大不了再等下一个年轻人进来就行。
    王晨这事，成则他有利，他等于立马多了个左膀右臂，败则和他无关，他还能在厂里撑上好些年，他又不是老倪那种一辈子只知道死干活的牛马。
    他还有时间去等下一个年轻人上他的船。
    王晨得到林建的答复后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走出了林建生的办公室。
    上班嘛，摸鱼是一天，不摸鱼也是一天。
    也没人规定当了车间主任就不能摸鱼了，到时候搞个独立办公室，搞个躺椅，想怎么摸怎么摸。
    厂里要送钱给他，他拒绝了几次没拒绝成功，那还不如接受。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王晨晃晃悠悠的进了车间，没往中控室去，而是在车间里闲逛。
    提前代入一下车间主任的职责。
    他倒不是觉得小叶总一定会接受他这个要求，他也并不觉得老林的话能起到多少作用。
    说白了，老林这个人不过在自嗨而已，副总又怎么了，对于这样的家族企业来说，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也就是从老倪和老梁的故事里能听出叶董事长是个念旧情的人，要不然这种外人能在这种家族企业里做到副总，那真是离离原上谱。
    反正这要求，他们老叶家能答应，那他提前适应一下车间主任的状态也不亏。
    要是不答应，早点回家洗洗睡。
    王晨并不在意。
    错过不是他的损失，而是老叶家的损失。
    ......
    这一边的林建生在王晨出门后就来到了小叶总的办公室门口敲起了门。
    小叶总正打量着自己的胸围，暗骂着王晨是个小色狼。
    听到敲门声，她先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恢复了总经理身份的神色，干练的说道：“进来。”
    “小叶总，我和王晨谈过了，他的意思是要让他当车间主任就直接点，今天就让他当，不然他不当。”
    为人不缺世故圆滑同样不缺棱角锋芒的林建生进了门就直截了当的开口。
    之所以会如此做派，一方面饶是他这个老江湖也被王晨折腾的心力憔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是叶董的同学。
    说白了小叶总小时候他还抱过。
    所以对一个空降直接成为总经理的小叶总，他尊重是有的，但不多。
    “他怎么不直接说要当总经理！”
    小叶总瞬间就破了功。
    这话要是被王晨听到，王晨肯定会回一句当总经理没想过，上总经理倒是想过。
    咳咳，开个小玩笑。
    林建生咳嗽了一声，提示小叶总有些失态了。
    小叶总深呼吸几口气，“这样吧，你去召集一下公司中高层，咱们立刻开个会，讨论一下此事。”
    闻言，林建生心里大喜。
    要开会就证明有戏，不然开会根本没必要。
    林建生立马就要出门召集人，临出门前他狐疑的回头望了一眼小叶总。
    然后心里有些了然。
    对于他来说，王晨也好，小叶总也好，总归都还是孩子。
    他这种千年老狐狸，闻到了小叶总身上散发的一点意味。
    他内心默默的想着，“老叶，你这个老大难女儿，好像开春了。”
    ......
    会议室里。
    小叶总坐主位。
    梁涛和林建生分坐两头。
    接下来就是总经办主任朱琛，技术部主任倪杰，财务总监何萍，销售总监叶琴......
    林林总总，除了不在厂里的中高层，其余悉数就位。
    会议的目的让其余不知情的中高层大为震惊。
    一个新来的管培生，第二天直接要提拔为车间主任？
    还不用考核期，直接上任？
    咱们开的是厂，不是开玩笑！
    小叶总听着下面各个下属们激烈的讨论，内心有些傲娇的笑意。
    哼，不是我不同意，是厂里大多数人都不同意。
    小王晨，你还是当你的中控员去吧。
    在场的朱琛起初没发言，但等除了三个老总级别的人没开口其余人都开口拒绝之后，他坐不住了。
    只有他知道，王晨最初的目的只是当条看大门的咸鱼。
    昨天发生的事让他庆幸自己将王晨拐做了中控室员工，不然昨天那突发情况，厂里等于损失十好几万。
    虽说那本就是应该付的钱，可到头来还不是省下了这些钱。
    咱不讲过程，只讲结果。
    咱招了个新人第一天就给咱厂省下了最少十万的资金，这等功劳咱要吃，也要替王晨抱不平。
    朱琛心里门清，王晨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能说出这话，那肯定是有把握。
    更何况朱琛很明白，王晨给的选择就两条，一条是让他当车间主任，一条是他走人。
    他才不会在厂里拒绝他之后就安分的当个中控员，当个管培生。
    于是朱琛开口说道：“我同意王晨的要求，我们这次招他的目的本就是做个管培生，既然最终的目的就是做管理层，那为何不跳过这个过程呢？”
    “不行，小朱，话不是这么说的，他王晨要是有能力，最后自然能做上管理，可现在进厂第二天就当车间主任，厂里就没这个先例，先不说他能力怎么样，这事厂里其他员工会怎么看？”
    “就是就是，那照小朱你这么说，我们财务部招个新人进来，那新人只要待的住，做事勤奋，有能力，十年二十年后肯定能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难不成我第二天就退位让贤？没有这个道理的嘛！”
    “小朱，你这话说的就欠考虑了。”
    “朱琛，那王晨说白了就是个外人，怎么可以这么提拔呢！”
    “......”
    在座的其他部门中高层你一言我一语，怼的朱琛不敢再继续说话。
    论关系，在座的基本都是关系户。
    论资历，朱琛自己进厂也没多久。
    小叶总一直微笑着看着在座的众人激烈的讨论，内心充满了小女人心思。
    哼。
    林建生老神在在，他要审时度势，但他肯定是支持的。
    梁涛则是回想起了昨天见到王晨的场面。
    不提王晨来办公室认门的时候，单说在中控室看他五指翻飞，轻松解决了程序的难题，梁涛就不由的心神往之。
    梁涛深知自己没什么太大的能耐，能坐上技术副总的职位纯靠父母。
    母亲任劳任怨做了40年叶董家的保姆。
    父亲任劳任怨做了20年车间工人。
    因为父母的关系，叶董一手安排了自己的学业，从小到大上的都是好学校。
    但自己不学无术，最后没考上好大学。
    是叶董矮子里面拔长子，在能选择的大学里挑了个化学专业最好的学校，并许诺自己毕业之后就进他的厂做技术员。
    进厂之后，是父亲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工艺上的流程、细节。
    至于学校学的东西，他早他娘的忘了。
    无非认识些烧杯，酒精灯之类的。
    好在厂里的化学知识要求并不高，说白了若是厂里不增加新产品，就当下的产品他父亲闭着眼睛都能做。
    就这么一路做到了技术副总。
    现在产品工艺他到底还是了解了，但自动化系统他一窍不通。
    可别人又不知道，别人只知道他是技术副总，信息技术也是技术，化工技术也是技术，电气自动化技术也是技术，反正只要带上技术两个字，所有人都找他。
    他知道个屁。
    他只知道门清花开的技术，只知道九莲宝灯的技术，只知道清一色，混一色，自摸......
    如果王晨能做车间主任，那以后有事就能找他了，就他那五指翻飞在键盘的水平，想来系统那一块，他肯定精通。
    虽说他说是他学长的功劳，但他这个做学弟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梁涛开口道：“我觉得可以给王晨一个机会，不就是个车间主任嘛，车间主任开始评级也不高，我们看他一个月，一个月工资差不了几千块钱，要是一个月里我们觉得不行，那就撤销，要是一个月里他确实表现了该有的能力，那就是我们赚了。”
    “额...”众人被梁涛的话说的顿时停下了激烈的讨论。
    林建生抓住了这个机会，趁热打铁道：“我同意梁总的看法，王晨昨天还替我们厂省下了十万，这十万大不了就算养他一年我们也不亏，更别提他若是确实有能力，那我们就捡到宝了。”
    “......”
    两个副总都发了话，剩下的人还能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小叶总身上。
    叶董放权之后，只有她能一锤定音，也能一票否决。
    小叶总收起了心中的小女人心思，望了一圈会议室的众人，最后她的目光幽幽的望向了会议室外车间的方向。
    仿佛她的视力能穿墙一般。
    她轻声却坚定的说着：“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