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霍南欲关上病房的门，声音稍显低沉，“谈完了？”
    “小柏怎么样了？”
    “今天第三天。”霍南欲揉了揉眉心，这些天他和季柏一直在医院吃住，期间小姨想过来陪护，也被他打发走了。
    “我联系了欧北那边的医院，和小柏考虑一下吧！”
    “嗯，再等等！”霍南欲挂断电话，去医院天台抽了一根烟。
    去国外，易星联系的医院不会差。但是季柏会不会答应呢？如果于敬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季柏该怎么办？
    “你怎么在这儿？”
    正望向远方思考的霍南欲，被清脆地女声叫回了神。
    宁娇娇看了看有些消瘦的男人，满脸心疼。
    “叔叔阿姨，知道你出来吗？”
    霍南欲因为长时间休息不好，声音有些哑。
    “嗯，知道。”
    霍南欲点点头，紧绷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二人站在天台，无言许久。最后还是娇娇打破了沉寂，“鲸鱼还没有醒？”
    “南欲，鲸鱼是除了你们之外，我最好的朋友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咽下所有负面情绪带来的难过。这个时候不能哭！
    看着小姑娘佯装坚强的样子，他一把将人拥入怀。
    “别让季柏再为你担心，待会好好地。”
    怀里的人安静地点头。
    二人回到病房，季柏正打了一盆水，为病床上无血色的人擦着脸。
    娇娇看着下巴已经满是胡茬的季柏，心疼不已。
    季柏抬头看了一眼宁娇娇，嘴角勉强扯了一下，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调皮，看的娇娇心里更是揪的紧紧的。
    “哥，一会儿我要出去一下。”
    “我陪你去。”宁娇娇看着弱不禁风地季柏，拽了拽站在身侧的男人。
    “你一个人不行，让娇娇开车陪你去吧。”
    季柏没有反驳，只点了点头，没在说话，手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于敬的脖颈。
    今天是第三天了，于敬你一定要醒过来！
    等季柏忙好后，就和娇娇离开了病房。一路走到地下车库，季柏也没说一句话。
    宁娇娇打开车门，系好安全带后，看着副驾驶上像是丢了灵魂的季柏，忍不住开了口，有些话她不说，他不会知道。
    “鲸鱼，那天下午在我家。”
    她知道他知道，但还是要说。
    “他来的时候，状态也别不好。后来，他陪着我做了巧克力。”她转头看着某人的反应，继续说着，“你知道的吧，他从不过洋节，但是那天他陪着我做了巧克力，他也做了。鲸鱼的手很巧，做的比我的好看，看起来更有食欲……”
    说着说着，宁娇娇已经满脸泪水。
    她不想问他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不会说。
    她开着车驶向自己住的地方。
    按下密码后，门打开了。季柏被推进了屋子里，玄关处还挂着于敬那天来时穿得外套。
    季柏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客厅走去，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没错！是于敬的手机。
    屏幕亮起【未接电话121】
    娇娇看着杵在客厅的季柏，叹了口气走进了厨房岛台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我猜，这份巧克力你应该尝一尝。”
    季柏抬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她，宁娇娇目光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
    他知道她的意思，这是鲸鱼做的。
    季柏双手捧着巧克力礼盒，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拆开蝴蝶结，打开盒子。
    里面每一颗巧克力都包上了一层糖纸，他的手反复摸着礼盒里的巧克力。
    娇娇也是第一次看见里面的精致包装，没想到于敬如此心细。
    季柏哑声，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糖纸上。
    娇娇从茶几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眼睛。刚要从他手中拿走礼盒，就被他拒绝了。
    季柏双手紧紧地攥着礼盒，又重新将蝴蝶结系好。
    “陪我去个地方吧，娇娇。”
    季柏温柔的笑着，娇娇知道那是他发自内心的开心。
    不禁心一揪，季柏真的好久没笑了。
    “好，走吧。”
    南山寺地处青玉市的一处山上，有很多香客慕名而来，据说很是灵验。
    季柏是个无神论，娇娇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要求自己来这儿。
    “季柏，你这是？”
    “我妈说，南山寺很灵验。”季柏抬头看着高阶远处地寺庙，远处伴随着香火，还有寺中钟声。
    娇娇跟着季柏下车，一路陪在其身后。
    山脚下，季柏双脚并立，合掌作揖，下拜屈膝下跪磕头，就这样一步一拜一叩。
    娇娇在身后跟着季柏一步一台阶合掌作揖，心里默默数着。周围的信徒比比皆是，大家都习以为常。
    一步一叩首，一香火一许愿。
    虔诚地许愿，只愿他能够醒来，平平安安。余下苦难皆有一人承受，所愿达成之时，每一年都由自己来还愿，一步一叩首跪拜神明。
    南山寺这段路，季柏整整跪拜了八千台阶，达到顶峰后为于敬求来了平安珠串。
    拜谢后，季柏将求来的珠串小心翼翼护好，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和宁娇娇并肩坐着眺望远方。
    “娇娇，谢谢。”
    听到季柏如此客气，她抿嘴笑了笑，摇着头。
    她想说于敬会醒来，你的真诚一定会打动神明……
    可是看见异常淡然的季柏，她没有说出口，现在无言就是最大的安慰。
    “不要说，和谁都不要讲。”
    她点点头，她明白。如果于敬醒来，知道为他这么做，会成为负担。
    如果醒不过来，他所做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我们走吧，于敬在等着我们。”
    下山的路很容易的走，可是对于刚一步一跪拜的人来说，是极其不容易的，其实这也算是对许愿的一种考验。
    季柏的膝盖每一次弯曲都会撕裂刚产生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但他一声未吭。
    娇娇想伸手扶着他，都被拒绝了。
    就这样，下山的路到了日落西山才走完。
    回到医院，易星和霍南欲正在病房里，看着护士过来记录数据。
    易星看了眼季柏的裤子，膝盖处磨破的地方还渗着血。
    娇娇已经从购物袋里拿着给他买的新裤子，催促着当事人去换。
    “没事吧？”易星挑了挑眉，看着季柏走进卫生间。
    娇娇摇了摇头。
    霍南欲看着乖巧的女孩，勾了勾唇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介绍一下，娇娇，他是易星，我的……好朋友。”
    宁娇娇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易星，“你好。”
    “你好。”
    “你是E.t公司的易星？”
    “额……”易星看向霍南欲，可是那货正满眼桃花的看着小美人。
    靠，说好的默契呢？
    “他和我一起创立的E.t。它是我的心血，这回放心了？”
    这几天娇娇休养在家，看了不少关于火青集团和E.t的新闻。眼看着是个死局，却不知道如何帮助他走出困局。
    谁能想到，这布局居然是当事人自己下的。
    “嗯，知道了。”宁娇娇没再多问关于霍家的事情，看着病床上的于敬，发着呆。
    等霍南欲轻声唤她，才回过神。
    “太晚了，医院不许陪护人太多。”霍南欲拉着她起身往外走，易星跟在身后。
    三人刚走到电梯口，就看见从电梯出来的季紫欣。
    “季姨”
    “阿姨好”
    “小姨”
    季紫欣这几天也憔悴了不少。
    “小姨，别担心。”
    宁娇娇拉着季妈妈的手，“季姨，鲸鱼会没事的，我们都相信他！”
    说着说着眼角不受控制的挤下了几颗泪滴。
    她好没用，安慰人自己却控制不住先哭了。
    霍南欲心疼地搂住偷偷擦泪的女孩，在她耳边呢喃。
    “乖，会没事的。我们都相信。”
    季紫欣看着二人的互动，满心欣慰。
    易星将季妈妈送进了病房，和娇娇他们就离开了。
    直到走到停车场，宁娇娇开车门的手突然顿住。她想起来了，刚才总感觉易星的声音有些熟悉。
    原来一年前那晚的陌生人，是他！
    “靠，是他！”
    易星刚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就听见不远处女孩的声音。
    他咬咬牙，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早知道那时候就给手机安装个变声器了。
    靠，自己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