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偷渡

    翌日
    一大早天还没亮,吕德树夫妻带着孩子急匆匆的往城外赶,正好碰到一栋楼的邻居。
    “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吕德树老婆有些不自然的解释:“我爹病了起不来床,我这就带孩子回去看看”。
    和邻居寒暄完,一家人紧赶慢赶的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码头。
    韩透早已等在此处。
    吕德树老婆愤恨的瞪了韩透一眼。
    她男人是个什么样的,她还不知道吗?
    就那么点儿大的胆子敢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肯定是这个打小就不做好事的瘪三带坏了她男人。
    “大哥,嫂子你们看到没,就是那艘大轮船,等会儿嫂子和孩子过去直接登船就行了”
    两张船票交到吕德树老婆的手里。
    一家三口依依惜别之后,吕德树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厂子,还要装作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
    为免打草惊蛇,吕德树回去后帮老婆和孩子递了请假条。
    所有问他老婆去哪里的人,他都统一回答,他岳父生病了老婆回家照顾几天。
    一周之后,吕德树老婆给他打电话,今晚他们母子俩就要上偷渡的船短时间内可能联系不上了,等他们安顿好以后就写信回来,若是一直联系不上那就到香岛最高的贸易大厦楼下等。
    此时的两口子,压根不知道这是他们此生最后的一次谈话。
    ......
    夜晚的耗子码头,如野兽大张的巨口。
    吕德树老婆抱着一直沉默的儿子,静静的蹲在一块石头后面,望着月亮星稀的天空出神。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内陆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海,却没有丝毫的兴奋。
    她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一家人就要各奔东西,她也不知道今后的出路又在何方?
    一家人是否还有团聚的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
    岸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都在沉默的等着偷渡的船到来,奔赴美丽的‘新生’。
    突然有人压低声音,兴奋的喊着。
    “来了!来了!”
    不远处昏暗的海面上,有人用红色的灯打出暗号,岸上有一人也拿着一个,造型粗糙却能发出强烈红光的东西,在空中左三圈右三圈的回应。
    半晌之后,船缓缓靠岸。
    几个蒙着脸的男人陆续走下去,一直带着吕德树老婆的那个男人,走上前和领头的船老大交谈了几句。
    还用手指着这边的母子二人。
    “老规矩,先交钱后上船,挨个儿上去,谁要是破坏了规矩,海上可没盖盖子!”
    岸上的人如鹌鹑一般点头,乖乖的按照指示一手交钱一手上船。
    母子二人也裹挟在人群当中,上了船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下。
    岸边零星的几盏灯火渐渐后退。
    行到半路,船老大以及两个膀大腰圆的船工突然走到母子二人面前。
    “你们就是吕德树的老婆孩子?”
    吕德树老婆下意识点头,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扯着儿子就往船舱外跑去。
    奈何这里是海上不是陆地。
    跑到甲板边上已是退无可退。
    “你们是什么人?要对我们做什么?”
    吕德树老婆大声尖叫,似乎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然而现在船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抛家弃子怀揣着发财梦,想要偷渡到香岛的偷渡客,哪里会因为她的遭遇而多管闲事。
    船老大伸出食指和中指往前一扣,两个身强体壮的马仔就将母子二人捆绑在甲板上,嘴里塞着两块不知道哪里来的抹布。
    “呜呜呜呜呜呜......”
    船老大跨过众多杂物走到吕德树老婆面前,对惊骇中的母子摇了摇头。
    “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是做了鬼也别找我”
    “爹!你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
    船老大的儿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染着一头红毛,对他爹的啰嗦不耐烦的呛声。
    “你小子懂个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也就赚点辛苦费,为啥要替其他人扛着人命”
    说完船老大一把将手掐在吕德树老婆的下巴上,强迫她正起身,在衣服内袋里一摸,就是那张装着五万块钱的银行卡。
    到这时候了,吕德树老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母子俩这是被丈夫的‘好兄弟’韩透和他背后那伙人卖了。
    “接你们去m国的船马上就到,你们也别怪我心狠,我也就赚点儿转手费,卖你们的人是胡须陈,可别记错了,到了阎王爷那儿别告错了状!”
    距离香岛一千多公里的m国,出了名儿的乱。
    各种黑市,只有你想不到的商品没有他们搞不来的货。
    母子俩被黑市那批人买过去,是被整个卖还是分开按零件卖,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是生是死,都是造化。
    吕德树老婆听到船老大说的这些,眼泪都出来了,双腿并拢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然而船老大早已练就铁石心肠,要不然能吃偷渡这口饭。
    按着码表三分钟以后,另外一艘小船停在了渔船旁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母子二人粗鲁的被推到了另一艘船上。
    “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传来。
    吕德树儿子握着一把小刀被推到海里时,回头看到的就是母亲充满绝望又带着希冀的眼睛。
    她被捆绑的身子还保持着撞人的动作,嘴里呜呜呜的叫着,他知道这是母亲在对他做着最后的告别。
    “臭女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脸上有一块疤的男人,恶狠狠的一巴掌打到吕德树老婆的脸上,混合着鲜血牙齿,被堵着嘴的吕德树老婆差点被噎死。
    又是一脚踢在她身上,想要踢第二脚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阻止。
    “你把她打死了,损失由你来赔吗?还不停船拿兜子,把那小子给我捞起来!”
    “大哥,这恐怕不行,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大,咱们的船又开出了这么一段距离,那小子就算是没被洋流给冲走,恐怕也会被卷进发动机搅成肉末”
    “妈的,尽给老子找事儿,十三四岁的小崽子那边可抢手得很!”
    带头的大哥一脚踢在船舷上,尽情发泄怒火。
    ......
    而此时正在做着举报准备的吕德树还不知道,母子俩的遭遇。
    老旧的筒子楼内,还是那间光线不佳的职工房。
    韩透翘着二郎腿,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吕德树没好气儿的呛声。
    “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好,那就你自己来。”
    “哪能啊,大哥,我就这么一说,你随便听听就行。”韩透赔笑。
    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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