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安……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洞让我钻进去再喊？
    “姐，登记一下。”郑橘子扭头朝身后叫了一声。
    这时候很多单位门口有小花坛，郑寒秋正悠闲的坐在小花坛边的水泥围栏上吃橘子。
    吃橘子……旁边还有个提着篮子卖橘子的小姑娘，在叫：“卖橘子了，卖橘子了……”
    这感觉还真是有点难以言表，顾永安走了过去。
    “顾叔叔好。”郑寒秋没有郑橘子那种自来熟的本事，但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排斥。
    “寒秋，你们家这是做新生意了？”顾永安问。
    前些日子他那个二货弟弟突然要收购厂里以前的那匹染坏的布料就觉得奇怪。
    那些布料除了郑家拿了一点基本都没动就放在仓库吃灰，有人要也是减轻厂里的负担。
    问题是厂里现在的负担并不重，而减轻负担的人又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忍不住还是多关注了一下。
    看着顾小二一个男孩子一个劲的给厂里的女工推销头花，顾永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带着疑惑问郑寒秋，“最近家里有困难吗？”
    郑寒秋分给他一个橘子。
    顾永安没接，而是接着问道：“就算钱都用来修路了，也不至于还要出来摆摊吧？”
    与旁人的猜测不同，他可是清楚郑家究竟赚了多少钱，坳塘村紧挨着董集镇，又不是修八车道，能用多少钱？
    但就是他也不能不佩服郑家赚了钱就造福乡里的举动。
    现在国企艰难、个体户抬头，人心浮躁不少人就钻钱眼里了，跟几年前的社会风气有了很大的变化，很多时候顾永安都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郑橘子赚钱的能力他佩服，郑家造福乡里的行为他更佩服。
    “坐吃山空也会有吃完的那天，继续经营不好吗？”郑寒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顾永安睨着她，就算是顾二傻都不会信，想赚钱跟服装厂合作不是更快？需要出来摆摊为了这几毛几分钱跟人讨价还价。
    不是几毛钱就不是钱，就觉得郑橘子出手的事情不上万他都觉得不正常。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看不懂郑家姐妹，但也是有基本“常识”的——她们说的话可能是真话，但跟真相没多大关系。
    “你别这样看着我。”郑寒秋可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告诉你吧。”
    顾永安竖起耳朵。
    “就是我们这同学家的家庭条件不好，她想帮帮人家。”郑寒秋道。
    “就这样？”顾永安心里的郑橘子算是个好人，但应该不是那种软心肠的人，“想帮同学给钱不就行了？还需要这么麻烦。”
    两姐妹以前没少逃课，现在不会还带着别人逃课吧？
    在顾厂长的心里，小孩子就该读书。
    郑寒秋继续吃橘子，一边吃一边道：“怕伤别人自尊心。”
    “再说了，给钱多容易，以后呢？总不能帮扶人家成年吧？”
    顾永安没说什么，拿过郑寒秋手里剥开的半边橘子，顺手将手里那朵头花想要送她，结果却听郑橘子在那边大声道：“姐姐你真有眼光，刚才你们顾厂长就给她对象选了这一款。”
    顾永安没有迟疑，缩回了手，这东西要是送出去了，他都不是老牛吃嫩草了，是残害祖国花朵了。
    郑寒秋勾勒着嘴角，神色似笑非笑，“顾叔叔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顾永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寒秋，你去过魔都吗？”
    去过啊，在那里待了十多年呢。
    “没有。”郑寒秋道。
    “你觉得魔都好吗？”顾永安问。
    郑寒秋大概猜到可能是什么事了，小孩子家家的道：“肯定好啊，那里是我们国家最大的城市。”
    顾永安又问：“你喜欢魔都吗？”
    郑寒秋：“我不知道，但我妹妹是喜欢又不喜欢。”
    “为什么？”
    “喜欢的是魔都人有钱，楼很高、商铺很多，去哪里都有公交车，不喜欢的是魔都的饮食跟我们这完全不一样，她说她吃不惯。”郑寒秋说的是实话，郑橘子去天天吃的都是方便面，能吃习惯才怪。
    虽然这时候方便面还算“高端食材”普通人舍不得吃，但顿顿吃方便面哪个时代都难受。
    顾永安觉得自己有点傻气，他都做不了决定的事情问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用？
    小孩子关注的不是吃就玩，郑家姐妹多一个也就是喜欢赚钱而已。
    “顾叔叔要去魔都上班了？”郑寒秋继续随意的问道。
    顾永安一怔，“你怎么知道？”
    “顾叔叔你真的要去魔都？”郑寒秋眨巴着眼睛问道。
    显然，她刚才只是随口问的。
    原本还没有下决心的顾永安莫名其妙的“嗯”了一声。
    “那挺好的。”
    “为什么好？”
    “魔都是大城市，在那里上班肯定比在这小小的乡镇要强。”
    “为什么强？”
    “能长更多的见识啊。”郑寒秋有点理解妹妹说的“累”了，就不能点到为止吗？“我长这么大都还没看过歌剧呢。”
    虽然她说的跟自己要做的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去大城市历练过，对自己的见识肯定会有巨大帮助。
    “顾叔叔你是不是在犹豫啊？你担心什么？”郑寒秋很“体贴”的问。
    顾永安有点窘迫，他跟个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只能用顾小二做借口，“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是担心我弟弟。”
    那二傻已经上高三了，虽说在这里高中毕业已经算不错了，但若是放在魔都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何况不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转学的话都需要适应，不说别的就两地的方言都不一样，转学过去若是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就得不偿失了。
    但机会不会等他，若真的要调工作，他就没办法等顾长安毕业了。
    郑寒秋一脸这有什么问题的表情，眼神示意他看郑橘子道：“放心，有我妹妹在，顾二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