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酒啊？”许柔好奇地问，然后伸手去拿那个贴有白色标签的瓶子。她一看，认出来了，这瓶酒跟苏健涛之前买的葡萄酒一模一样。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他笑着把酒递到许柔手里。
    “还有没有其他种类的葡萄酒吗？”瓶子摸起来冷冰冰的，不过许柔的手在冷空气中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
    “种类可多了。”他笑着说，双手插在口袋里，“我没找到真正的酒杯，所以就拿了这些。”他递给许柔一个小聚苯乙烯泡沫塑料杯，许柔接过来，他就开始开瓶。
    “给。”酒倒满了杯子，他刚走开，许柔就举杯送到了嘴边。
    “咱们可以进去坐啊，你知道吗？有的包厢已经空无一人了，所以我们可以找个位置坐下。”冯家豪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口。
    “我其实不太想进去。”许柔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桌子。
    “他走了。”他说，声音里满是同情，“她也走了。”他又补充道，“你想聊聊吗？”
    “不了，没事。”许柔耸了耸肩，“跟我说说这款酒吧。”她找了个中性的、不那么沉重的话题。
    “好吧，好吧，嗯……这款酒，年份老了点，但味道很完美，对吧？”他笑着说，许柔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呢，我喜欢喝酒，不太喜欢研究酒。”
    “其实，酒不是重点。”许柔说着，把杯子放回桌上，打算尽快喝完剩下的酒。
    “嗯。”他应了一声，眼睛看向了许柔身后。许柔看到他紧张的表情，心里一紧，希望吴愁不要回来再给许柔泼脏水。许柔转过身，看到苏欣然站在门口，看起来犹豫不决。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许柔问她。许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嫉妒情绪，但刚刚喝下去的酒并不利于保持礼貌。冯家豪拿走了许柔的空杯子，正好一阵风吹来，他把杯子吹倒了，又开始重新给许柔倒酒。许柔有种感觉，他是在让自己忙起来，避免任何尴尬或戏剧性的情况发生。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苏欣然问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许柔说着，大口大口地喝着酒，让冰冷的酒液充满口腔。
    出乎意料的是，苏欣然并没有因为许柔的态度而退缩。她径直走到我们身边，坦然地说：“我是同性恋。”
    “什么？”如果冯家豪那双清澈的眼睛没有盯着许柔看，许柔可能就把酒吐回杯子里了。许柔看着他，又看向她，慢慢地咽下口中的酒。
    “我有个女朋友，吴愁和我只是朋友。”苏欣然继续解释。
    许柔皱起眉头，许柔知道，关于许柔和吴愁的恋情，吴愁一定刚刚告诉了她。
    “那为什么他那样接近你……”许柔想要问，但又担心苏欣然不会说真话。“但你们不是一直在互相爱慕吗？”
    “不是，他有点……我猜你可能会说，为什么他把胳膊搭在我椅子靠背上，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嫉妒。”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是故意的吗？”许柔问。但许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然是为了让许柔伤心。
    “告诉你哈，你要是觉得咱俩之间有啥不对劲儿，我得说声对不起了。其实吧，啥事儿也没有。我现在正跟一姑娘谈恋爱呢，嘿嘿。”
    许柔翻了个白眼，给冯家豪倒了杯酒，说：“看来你挺酒量很好。”
    她用那种特别诚恳的眼神看着许柔说：“真不是故意的，我压根儿就没注意他在干嘛。要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真心抱歉啊。”
    许柔本来还想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但咋也想不出个啥好主意。知道苏欣然是同性恋，许柔心里反而轻松多了，就是吴愁那家伙没变多少，要是变了，那也是变得更让人来气了。他老故意气许柔，跟许柔说些难听的话，看着他和那姑娘腻歪，心里其实还没他说不爱许柔那么难受呢。
    冯家豪又给许柔倒了杯酒，许柔抿了一小口，眼睛还盯着苏欣然看。“那啥，你是咋想的，突然告诉我这些啊？他欺负你了？”
    她笑了笑，然后跟他们坐到桌子边。“嗯，是啊。”
    “这货挺在行啊，”许柔点了点头说。看得出来她有点紧张，不过许柔一直提醒自己，问题不在她，是吴愁那货。
    “你还有酒吗？”许柔问冯家豪，他点了点头，得意地笑了笑。肚子有点不舒服，估计是酒喝多了。
    “没在我兜里，但我可以再拿一瓶，”他挺客气地说。“咱们还是进去吧，看你嘴唇都冻紫了。”
    许柔抬头看他，眼睛不自觉就落到他嘴唇上了。那嘴唇看着好饱满，粉粉的，感觉特别软。咋就盯着他嘴唇看呢？真是酒喝多了。许树其实更想看吴愁的嘴唇，但他最近老是用那嘴对许柔嚷嚷。
    “咋了？”许柔问苏欣然，她摇了摇头。“那咱们就进去吧。我得去把兰渺从那桌解救出来，特别是那个苏健涛，看着就不是啥好人。”许柔随口一说，然后又看了看苏欣然。“哎呀，对不起啊，说漏嘴了。”
    她笑了笑，把许柔给惊着了。“没事儿，我懂的。我爸那德行我也知道。”
    她可能不会对许柔和吴愁有啥影响，但许柔也不见得就喜欢她，看着挺甜的，但也就那样吧。
    “那咱们……”冯家豪穿着那黑礼服鞋，走路一晃一晃的。
    “走吧。”许柔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进去了。“我去找兰渺。你在这儿喝酒没问题吧？穿着制服呢，别惹麻烦啊。”许柔可不想让他有啥事儿。
    “你说啥？”他问许柔，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没啥，”许柔撒了个谎。
    走进去，苏欣然和许柔就来到了桌子边。许柔把手搭在兰渺的椅背上，兰渺转过身抬头看向她。
    “你还好吗？”他一边问，一边跟许柔的爸妈聊着天。
    许柔耸耸肩，“嗯，还好。”其实如果许柔没喝那么多酒，状态会更好点。“你想跟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吗？我们打算在这附近转转，喝点小酒。来，多喝点。”许柔笑着说。
    她也是这样吗？兰渺在桌上瞟了一眼苏欣然。
    她...嗯，她没问题。许柔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女生的私事。
    “我跟吴叔叔说了，我会去苏叔叔的小屋里跟他们一起看比赛，但如果你想让我留下，那我就留下。”
    许柔其实挺希望他留下的，但又不希望他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离他们远点儿。”许柔小声说，然后笑了。
    “我倒是愿意，但吴叔叔很高兴我来了，我跟苏叔叔都喜欢同一个球队。吴叔叔可能觉得看我们俩聊得投机挺有意思的。”他凑近了点，用只有许柔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确定要跟那家伙一起玩吗？他看起来不错，但吴愁可能会想弄死他。”
    “我觉得他能应付得来。”许柔向他保证：“看比赛玩得开心点。”许柔俯身亲了一下兰渺的脸颊。
    许柔突然捂住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兰渺笑了。
    许柔看了看桌子周围，看到每个人似乎都在聊天，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自己那尴尬的一吻没引起注意。
    “小心点，好吗，许柔？要是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回来。”他笑着说。许柔知道他不会嫌弃跟吴志坚一起看比赛无聊。他喜欢跟他生命中唯一的“父亲”一起度过时光，这点吴愁可比不上。
    “爸，我已经成年了。”苏欣然在桌子对面嘟囔了一句。
    苏健涛严肃地摇了摇头。“你绝对没必要在这儿乱跑。跟我们一起回去。就这样。”很明显，他是那种喜欢完全掌控生活中每个人的男人。他那张紧绷的脸上令人讨厌的笑容证明了这一点。
    “好吧。”他女儿沮丧地回答。她看向母亲，但母亲没说话。要是许柔再喝一杯酒，她可能就直接冲那个混蛋发火了，但许柔不想扫了吴志坚和容慧婕的兴。
    “许柔，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容慧婕问道。
    “不了，我想在这儿待会儿，可以吗？”许柔希望她不会介意。许柔看着她然后再看向苏欣然，然后又看向站在远处的冯家豪。许柔感觉她对苏欣然的性取向一无所知，许柔对吴愁和苏欣然的亲近也很恼火。许柔倒是很喜欢容慧婕。
    “好。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许柔回敬她的笑容，离开桌子，没有和苏健涛和他的妻子说再见。
    “苏欣然不能留下来，”许柔找到冯家豪时，直接告诉了他。
    “她老爸真是个烂人。不过，我有点开心，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对她的感觉怎么样。她让我想起了某个人，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许柔甩了甩头，跟着冯家豪走到餐厅的一片空地上。那里有几张桌子，啥也没有，就除了醋瓶和盐胡椒瓶。
    两人坐下后，许柔脑海里突然闪过钟响那张被打歪的脸。她问冯家豪：“你确定要跟我一起玩吗？吴愁可能会回来，他有点暴力倾向……”
    冯家豪给许柔拉出一把椅子，笑着回答：“我确定，没问题。”
    他坐在许柔对面，用白葡萄酒给两人的塑料杯倒满。举杯相碰，塑料杯软软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跟那些叮叮当当的玻璃杯完全不一样。这样真好，感觉很舒服，跟这家餐厅其他硬邦邦的地方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