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汝贤问道。
“周全儿去润州已经回来了,便叫他过来问问话吧。”汝惠道。
“阿诺,你去叫周全儿过来一趟。”妙清道。
这三位成日没什么正经事,便常聚在竹枝轩吃吃喝喝,也兼着聊聊八卦,不过这次的事,倒也不算八卦了。
“当年大哥进了官府,皮都脱了一层,这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汝惠忧心忡忡。
“周全儿到了。”阿诺说话间将周全儿领进了屋。
“也别站着回话了,这儿有小凳子,坐下说吧。”汝贤发了话。
“好嘞。”周全儿答道,也不推辞,便直直坐下了。
“我们也不说废话了,叫你来,你必定也知道所为何事。”
“是润州那边的情况吧?”
“自然。”
“回大小姐、二小姐,并臻小姐的话,前几日小的是去了趟润州,探了探虚实,也不敢扯谎,便一一向几位道来吧。”
“告咱们家的正是咱们家的佃农,他们纠集了十来号人,闹得邻里人尽皆知的。”
“到底告咱们什么?”汝贤问道。
“说来也奇怪,他们告得是咱们家不顾王法,侵占了他们的田地。”
“这倒真奇了,他们一界佃农,有什么地让咱们侵占的?”汝贤不可思议。
“这正是问题的症结,这帮人告的不是现在的汪家,是几十年前的汪家。”
“什么意思?”汝惠问。
“说句叫人不高兴的话,不过几位小姐也是知道的,我们汪家祖上……也是穷过,那会子哪有钱正经买地。太老爷子挣得一份产业,自然是要回润州的,回了润州必然是要置田地的。”
“这话是不错,可这与如今的事有什么关系?”汝贤问道。
“那时候汪家财力还没那么雄厚,但是又想尽力多买些地,这自然就……”
“用了什么手段了?”
“左不过是改改户籍簿子之类的……”
“别支支吾吾的,说清楚了。”
“大小姐,都是些暗地里的工夫,不知道也罢。”
“不要命了,还不老实说。”
“好嘞好嘞。”周全儿拗不过汝贤,只得继续道:“比如啊,将家里的男丁户籍改到绝户上,这样咱家的税钱可以少交些,另外绝户嘛,那田就自然没人能继承着,也便落到了我们家手里。”
“再有,像挪地这种,在土地册子上,挪些地给别人,这样咱们家收成不变,可是税银却转到别人头上了。”
汝贤、妙清、汝惠三人听了周全儿的吞地大全,三人也是面面相觑。
“早说了这些事,不干净,没得倒污了几位小姐的耳了。”
“再后来呢,这些人家便因为家中负担过重,破产而成了佃农,是这样吗?”妙清问道。
“臻小姐聪慧,一点就通。”周全儿奉承道。
“瞎说什么,一点就通,有你这么说自家小姐的?”汝惠没好气道。
“呦,我的错了,不过理确实就是这么个理,反正就是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方法,能吞了别人的地,又不用交很多的税赋。”
“那么今日之事又如何了呢?”汝贤问道。
“要说这些糟烂法子,哪个大户人家没用过呢?就是去润州其他富户家好好查查,保准一查一个准,不用这些法子,谁家能拿下那么多地呢?”
“你这话说得,如此这么做便是对的了吗?”妙清虽说心向着汪家,可这般盘剥百姓,还是为人不齿的。
“臻小姐说得是,只是只论告咱们家这事儿,总还是蹊跷,小的也是想说明这点,才如此说得。”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事并不是一件两件,其他人家也如此,可眼下却单单告上了汪家,其中有些隐情?”汝贤道。
“可不是,再者这些事都是早百年前的事了,那佃农都不是当年那一辈的了,这些儿孙辈的小子们突然想起来告咱们家,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咱们家在润州并没有和谁家交恶啊?”汝贤也明白过来,只是想不通。
“是啊,三爷也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谁会在背后这么害汪家。”
“不为了恨,那是有什么利益之争吗?”妙清道。
“也不应当呀,真要为着利,怎么早些年不争,非要这会子争,再者,告过来这些时日,汪家讼师也给分析了,就是告赢了,也并不会指向谁家能获利。”
“那这事儿不就奇了?”汝惠道。
“是啊,那帮佃农不依不饶的,三爷原本以为这些人只是想敲一笔钱,可是我过去了,也和那些佃农聊了,竟没一个愿意拿钱撤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