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雨幕如织,细密的雨丝从铅灰色的苍穹悠悠坠落,砸在车窗玻璃上,洇出一幅朦胧的画,恰似我此刻混沌又怅惘的心境。
车内的空气沉闷得厉害,我倚着靠背,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满心都是意料之中的失落。
我本不该抱有幻想的,米彩怎么可能同意将那间承载着我们无数回忆的老屋子卖给我呢?
那屋子,老旧斑驳的外墙爬满岁月的藤蔓,门口的水泥楼梯阶级被往昔的脚步踩得溜光水滑,屋里第一处的角落,从吱呀作响的木床,到糊着旧报纸的墙面,都织就着我们曾经的笑语欢声,争嗅打闹。
可如今,分手后的鸿沟横亘在前,那些过往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没了踪迹,而我还妄图攥紧最后一丝关联,企图留下老屋子,留下点可供回忙咀嚼的“实体”,真是天真得可笑。
车子缓缓驶进西塘。
被米彩拒绝我购买老屋子后,我感觉自己没有脸去见简薇,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叶洛,我没有多想,又约了一台车,返回了西塘,仿佛在这里,我压抑的心,才得到一丝喘息。
漫步于西塘,我感受到一丝秋的凉意,这丝凉意渗进雨里,更添几分萧瑟。
青石路雨水洗得澄澈,倒映着街边古旧楼阁的灯影,仿似水墨洇染,我拖着步子走进古镇,雨滴砸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 ,声声敲在心上。
路过之前,阿峰小舅子开的那家‘鬼称’水果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开了一间茶铺,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站在门口一旁,守着那热气腾腾的茶炉,微醉的茶香氤氲在雨雾里,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轻闻闻。
“小哥,请问你是昭总,昭老板吗?”
大娘见我一直站在大街上向着她这里观望,便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破开雨幕来到我身边,对我仔细端详一番,眼中有一丝惊喜,开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应道,“不是,大娘你认错人了。”
我不喜拍照,不喜与不熟悉的陌生人,闲聊,所以我朝她撒了个谎。
“你跟这西塘的客栈老板,真的好像啊。”大娘感叹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在别人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突然有了些兴趣,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递给她,让她给我煮一壶毛尖。
她告诉我,两块钱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多,我说口袋里的钱,最小的面额就是十块,她又硬要找我八块。
我笑了笑,“大娘,你倒是不贪呐。”
“这人啊,一辈子会遇见什么人,会结上什么缘,能挣多少钱,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又何必生出贪婪之心。”
大娘这话给了当头一棒,没想到一个煮茶的老太婆,居然说话这么有哲理。
“那你,看我能娶几个姑娘,能挣多少钱?”我哈哈一笑,问道。
大娘见我这样的一问,果真仔细地端详了我两眼,然后眯着眼睛说道:“你是一个女人缘很好的小伙,你可以娶这么多?”
说着,大娘,伸出了一对手,皱着眉头,又曲回了两个,再想想,又曲回四个,最后一对摊开的手掌,捏成了一双拳头。
这一幕,把我绕糊涂了,“大娘,你啥意思啊?我一个也娶不了?”
“嘿嘿~~,这叫做天机,不可泄漏。”
“我去,大娘,搞半天,原来你是神棍呢。”
“哈哈~~,小伙子啊,我是见你跟我们这西塘的客栈老板昭总,长得极为相似,才把天机透露给你的,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反而骂人,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噢!那大娘我问你,我能挣多少钱啊?”
大娘又仔细看了一眼,我的额头,甚至把我的左手掌扯了过去,看了一眼,才神神秘秘的说道。
“好多,好多。”
骗子!
十足的神棍!
我突然失去与她交谈下去的兴趣。
自己动手,将煮好的茶水,倒入茶杯中,等它凉了些,端起来送到嘴边,啜了一口。
茶水淡淡的,没什么味,我也失去了继续品尝的欲望,放下杯子,准备离开。
不料大娘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急声问道:“小伙子,怎么啦?给你煮了一壶茶,一杯没有喝完,就要走了,太浪费了吧?”
“老茶叶,又放得少,没什么味,不喝了。”我老实地说道。
“小伙子,你眉宇间藏着一抹忧色,可是忧心儿女情长之事,大娘我告诉你啊,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别老想着什么轰轰烈烈的爱啊,情啊,没用。
你要戒掉浮躁,静下心来,好好经营自己,那电视上不是说吗,蝴蝶不是追来的,是吸引过来的。”
大娘喋喋不休地说道,我神色一震,目露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还真懂一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