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了陛下的交代,下值比以往迟了些时辰。
走在路上,易禾突然想起一桩事。
昨日邻家吃烤肉,香味飘了整条巷子,引得在橙伸长了鼻子在院中嗅了半晌。
府上确实许久没见大荤了,今日便想买些熟肉带回去。
因她要维持清减,所以常年茹素。
家里有诚和在橙他们几个,一年也有大半时间跟她吃素。
要说委屈倒也算不上,在建康,除了世家大族和巨贾富绅可以吃上肉,平民一年到头难得沾点荤腥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囊中鲜少富裕。
今日的肉价贵得令人咂舌不说,肉肆还限制斤两。
一问才知,是肃王府的家眷要办谢孝宴,几乎购了半个京城的炙八百里和羊肉兔肉。
易禾心中纳闷,司马微被下了若卢诏狱,家眷如何还敢大摆宴席?
若不是破罐子破摔,便是卯足了劲要气死陛下。
想想陛下每天被气到冒烟的样子。
啧,有再多肉吃也不好受吧。
这肃王府也不太会行事,她作为司马靖丧仪的主礼官,谢孝宴却没接到邀请。
一般这些皇室宗亲中有个嘉礼吉礼,都巴不得奉她为座上宾,以示自己受天家恩遇。
这肃王妃却奇巧,偷偷给她送了个不欲人知的宝石指环。
却在该为人知的时候,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不知是记恨陛下呢,还是忌惮自己。
天地良心,司马微收授帛金的事,又不是她告发的。
相反,她留心了三天也没注意到王府何曾出过这种事。
罢了罢了,有肉吃谁还管那些。
既然限制斤两,那便每样都来一点儿,高低都是在肠肚里走一遭,还怕多几样不成。
她笑着走出铺子,想想在橙今晚预备下的馎饦汤饼和鱼鲊,怕是要明儿才能上桌了。
回府将几包肉搁在厨房案上,在橙见了,一抬手将洗了半截的蘑菇重又扔进了水里。
本来今天想煮蘑菇饭换个口味。
现在有了肉,蘑菇饭还算什么。
到晚膳时,易禾看着一桌烤肉卤肉,还是咽着口水下桌了。
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是过午不食,唯恐开了禁,日后再难忌口。
万一真的吃胖些,辛苦的还是自己。
只看着在橙和有诚他们用的香,心中也十分满足。
“公子,你常年吃素,口腹之欲都没有,这日子过得得多苦?”
在橙夹了一块鹿肉引诱她。
易禾无奈笑笑:“谁说我没口腹之欲,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晨吃素,中午吃素,晚上吃吃素的全家。”
……
用过膳沐浴完,天才刚黑透。
她换好衣裳回到中堂,有诚匆匆递来一张请帖。
以往每到春至,类似雅集会、簪花会、春茶会都少不了收一摞帖子。
内容不外乎簪花饮宴,登高赋诗,把酒清谈,甚至……偶尔还会服散助兴。
易禾这阵子都记不清拒了多少。
明日就是上巳节,想必这是最后一帖了。
于是随口道:“答谢即可。”
有诚嗫嚅:“恐怕不妥……是东海王府送来的,请您明日去赴宴。”
说罢,将帖子展开来给她过目。
易禾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京中邀人饮宴的规矩,三日为请,两日为叫,一日为提。
若非亲故或事急,断不会临时下帖。
司马瞻这是请她赴宴,还是提她赴断头台,着实难说。
“公子,这宴会是什么由头?”
易禾笑笑,由头再简单不过。
大晋的上巳节一向过得隆重,每年这日,陛下和皇后娘娘还会在护城河畔相携而游。
太后今年也有意办一场雅集会,邀请朝中的世家子女前去赴宴。
是个品茶赏花的男女们雅聚的意思。
可日子临近了,又说身子不爽,恐无力应付,决定由司马瞻代劳主持。
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欲盖弥彰。
给司马瞻选妃就选妃,还搞这些说辞。
……
有诚当她为难:“若公子觉得不便,不如称病婉拒了。”
易禾摇头又问:“投客是谁?”
“是裴将军亲自来投的。”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司马瞻又是设宴,又是派正四品的北军中候亲自来投帖,实在是不怕动静太小。
怎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