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易禾听他说出这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在他一个极轻权欲的人身上,这几个字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心疼。
她不禁想到一句话,也就随口说了出来:“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不料李祎却有些自嘲地笑了。
“那是你,我没你想的那么高洁,我跟司马策,只是做了个交易。”
易禾已经要走,听见这句扭头又问:“什么交易?”
李祎呆呆地看了她许久,最后却朝她挥了挥袖子:“回去吧。”
……
司马瞻正站在他院中那棵梧桐树下。
树干还漆黑着半截。
这老树仍然枝繁叶茂,一边已经搭在了偏房的瓦檐上。
司马瞻手里捻着一柄梧桐叶子,百无聊赖地在树下徘徊。
她上前去,歉意笑笑:“殿下久等。”
司马瞻也回之一笑:“走吧。”
两人走到各自车辇前,司马瞻突然放慢了步子。
“有几句话,本王想跟你说。”
易禾想了想,现在天色还早,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便点点头:“殿下请讲。”
二人便依着这条街逛了起来。
自从李府出来之后,她心里就空落落的,仿佛心里哪块地方破了个洞,四处都在漏风,让她觉得身上有些凉意。
“想跟你聊聊皇兄的事。”
好么,又是这话。
易禾在李府听李祎排揎了半日,还没仔细琢磨过他话里的意思。
可巧司马瞻又来提及。
明明她今日根本没提过陛下,怎么他们都念念不忘。
“荀数因何而死,大人知道么?”
易禾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再一听到还是有些厌恶。
“他是谢相的人,因为告发司马微收受帛金,陛下容不下他。”
“不对,因为他曾经欺负过大人。”
易禾脚下顿了顿,欺负过自己是真的。
但陛下明明说他诬告宗室子弟,又上奏疏弹劾自己,所以才降下死罪。
因而她笑笑:“或许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但却不是根由。”
司马瞻也不急着跟她分辨,又问了句:“那谢聃呢?”
“谢聃是淹死的啊。”
“一船五人,只淹死他一个?”
易禾一愣,这事她没细想过。
然而此时心里有些不安,她迎上司马瞻的眼睛,仍是柔情似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明明记得头回见他时,是满面冰霜的高岭之花来着。
但他说的这事,自己的确不清楚,也只好答:“下官确实不知。”
“那本王就来告诉你不妨更多些。”
易禾方才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又涌上心来。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角:“殿下请讲。”
司马瞻缓缓举步,像是在说别人家的闲话。
“听说皇兄已经多年没有宠幸过后宫妃嫔。”
易禾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只知道陛下心系政事,时常在御书房一呆就到后半夜。
娄中贵见她十回倒有九回要请她劝劝的。
她确实也劝了,只是没有十分用心。
因为她自己也时常夜深不眠。
朝堂纷争、异党权大,再是提防御史台找由头参她。
最最要命的,还有司马瞻这个时刻悬在她头顶的刀。
她哪儿有心思夜夜安睡。
只是不宠幸妃嫔,怎么都不大可能。
莫说皇后不能罢休,就是太后也不会纵着。
是以她摇了摇头:“这话倒不真。”
“如何不真呢?大人或许不清楚,可后宫的人却清楚得很。”
“太后能让?”
“他说自己有病。”
“什么病?”
这话把司马瞻一噎,他偏了头去小声说:“同之前本王疑你的病一样。”
好。
易禾瞬时懂了,不能人道。
“可他不是在紫光殿……”
“被林之瑶下了药。”
“下药的事下官已经知晓……可……”
她停住步子,原地想了片刻。
“下官明白了,陛下装病装得好好的,结果林美人非要给他下药,使得陛下露馅,所以陛下一怒之下,处死了她。”
司马瞻一时不知怎么回她,只抬头看天了好一会儿。
“大人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