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问天见闺女情绪稳定了些,便刻意在一隅书院多停留了一些时日。
承安每天的时间安排很满当,书院大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尤其是在带娃这件事情上格外上心。如此一来,有些心事便显得不那么重了,只是投喂池里的锦鲤时偶尔有些走神,晚上需要借助安神茶助眠才能入睡。
如此一来,身形又清了两分,面颊上的肉所剩无几。
这日她让程金请了落英过来。
落英进来一看,今日厅里的人除了程金,还有一隅书院的几位干事。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两分猜测,款步上前,“妹妹有事唤我一声就可以了。”
承安指了着她对侧的玫瑰椅示意她坐下,命人上了茶。
这时程金抱了一个匣子恭敬地交到承安手上,“姑娘要的东西都办妥了。”
落英忙不迭放下茶盏,心中已经了然,“你这是?”
承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这是咱们府里及一隅书院一众下人的契书,活契和契都在里头。”
她又拿出两章盖着官府红印的契书,“这是地契和房契,都是过了官府的,现在统统转到了你名下。”
“你这是打算不回来了?”落英讶异,她猜到她要走了,没想到她将这些东西转蹭给自己。
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捧着茶杯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不回来了,或许某天会回来,谁知道呢?”
落英眉头手指往外推了推,“不行,这些都是你的心血,如此贵重我不能要。”
“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承安不缺钱财,做事情只是为了有趣。当初是看到听雨轩、望江楼有些意思,便有心也弄出一家玩玩罢了。
现在一隅书院在达州风头无两,目的达成了,她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便是这些东西不入你眼,我、八娘、你干女儿、你忍心舍得?”落英内心感叹:一看就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真真是视金钱为粪土,半点不知钱财来之不易。想她年幼时要是有钱傍身,父母不会因为缺衣少药过世,她和姐姐也不会被发卖。人与人之间最不公平的便是出生了。
承安轻轻一笑,故作轻松道:“你们我是舍得的,我干女儿自然是舍不得的。”
“既然舍不得,何苦要走。”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生离死别不是常态吗?”
落英叹了口气!她是过来人,从承安最近的状态来看,大抵是为情所伤。
有些伤痛并不是有几个人劝慰就能走出的,就好比如她,要不是有了小似伊,有了承安,她可能一生都无法走出。
落英双手握住承安的手,眼中盈着泪水:“你记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记挂你、盼着你归来。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承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些东西你交给了我,我就有义务给你保管好。说好了,只是替你暂时保管。”
“收着吧,横竖是给似伊的嫁妆。”
落英嘴巴撇撇,“这么说来将来都便宜了张家那小子。”
两人相视一笑,伤感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本想喝了八娘的喜酒再走,这丫头平时叽叽喳喳毛毛躁躁的,到了婚姻大事上倒是稳重了。”
“可不是,嘴上还常常挂着“八字还没一撇呢”。”落英低低浅笑,“华清这大半年跟着钟直应该赚了不少钱,难不成还没凑够聘礼。”
承安听到“钟直”两字,心中隐痛不止,匆匆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谈话。
翌日,天蒙蒙亮,承安便与楚问天一道离开了达州,没和她们话别。
真真是大张旗鼓的来,悄悄的走了。
最生气的莫过于八娘了,她收拾了一堆的东西想要跟着一起走,结果被承安不告而别了。
……
钟府!
刘氏唉声叹气!果真应了儿大不由娘这句话,从小听话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
“家门不幸!作孽呀”
当初好心救了人,没救来恩,倒是拉来了仇,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弄得自己的一儿一“女”都搭了进去。
钟直低垂个头,任由钟母一顿数落,也不吭声。
刘氏看钟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出,顺手操起手边的一个杯子,朝钟直砸了过去。
钟直老实的站着,不偏不倚。
眼见即将砸到头部,被远远听见骂声赶来的钟父提剑挡开了。
杯子落在钟直脚边,四碎裂开。
刘氏见儿子无漾松了口气,她只是被气坏了,并不是真的要砸他,哪想到这个呆瓜还真就不躲,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种愚笨儿子。
头都要被气炸,她拍打着沉沉裂痛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