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裕和周红羽,当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燕老爷只是心善,看不得有女人自轻自贱,所以要给帮她找到活下去的动力……当然,不图任何回报,纯粹是出于同情和怜悯而已。
对一个有强烈的自毁倾向的女人来说,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必然是某种强烈的情感,比如爱情,又比如仇恨。
由于她父母之间那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评价,都称得上“大失败”的婚姻关系,周红羽对爱情和婚姻都秉持完全的排斥态度,所以只能用仇恨来作为她的生存动机。
瞧瞧,这生气的小表情,估计已经恨不得和我同归于尽了吧?
燕裕心想火候也差不多了,便淡定闪过她的猛扑,曲咒开启,偏身就是一个膝顶,将失去理智的周红羽踢翻在地。
这次的力道就没有放水了,因此她倒地后便不由自主蜷缩起来,苦苦忍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
平西军的医疗团队,已经在场地边缘待命。
换做其他的医疗人员,此时早就冲上来把选手抬走了,因为比赛判负的标准是“失去行动能力”。
但周红羽不一样,这姑娘的性格太过要强,能在他人无法忍受的重伤里强撑,甚至是突然暴起反杀对方,所以在确认她真的认输之前,众人都不敢擅自做主去中断比赛。
燕裕淡定地走上前去,用膝盖将周红羽的后背压住,低声说道:
“就这种实力,就别继续丢人现眼了。”
“想要找我报仇的话,就回去好好苦练吧。我等着你。”
膝盖下面传来更猛烈的挣扎力量,只是这姑娘的体力早已耗尽,就像是被按住肚皮的王八般,完全翻不了身子了,只能扭头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朝他投去仇恨的目光。
燕裕重新站起身来,看向场外的平西军医疗团队,叫道:
“还不快抬走?”
众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周红羽确实是不行了,连忙一拥而上冲入场地,将其送到了医护病房里。
燕裕施施然回到预备席,只见陈灵韵笑着问道:
“玩得开心吗?”
“挺无聊的。”燕裕回答。
“对面肯定就不这么觉得了。”陈灵韵试探问道,“前世你们的关系很好么?”
“还行吧。”燕裕也没有瞒她的打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死掉了。”
“哦。”陈灵韵恍然大悟,微微笑道,“是战场上把自己送掉的吧?”
“没错。”燕裕叹气说道,“被你猜到了。”
不同于要承担整个中南半岛压力的安南军,平西军拥有青藏高原和西域沙漠,漫长的地理纵深是最好的防线,因此每年战场捐躯的人数也远远少于安南军。
后来周红羽的牺牲,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她性格里的自毁倾向。这姑娘的脾气跟非洲蜜獾似的,从来不管对面的敌人是否对付得了,遇到了就是闷头往前冲杀——死了怎么办?死就死呗!
因此,等周红羽和李明湖的烈士事迹对公众曝光后,很多人都说“早知如此”,不如把这俩姑娘如果换一换,把李明湖派到战事不激烈的西部去休养生息,周红羽送到急缺人手的南线去肆意发泄,说不定两人都能迎来不一样的命运和人生。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人生没有“早知道”。
燕裕和陈灵韵站起身来,打算去附近找地方吃午饭,却被走过来的戚昌平教官叫住了:
“燕裕,你跟我来一下。”
“哼哼~”陈灵韵看出了什么,微笑说道,“那我就一个人找地方吃喽?”
燕裕没有理会这个幸灾乐祸的屑女人,只是跟着戚昌平教官,往平西军观众席的方向走去,心想这是对面来兴师问罪了么?
嗯,应该不是。
军队里号称“实力至上”,我又是在公开比赛里击败了周红羽,哪怕平西军那边再怎么不满,也不至于在公开场合来找镇东军要人……镇东军不要面子的啊?能受得了这种羞辱?
抵达观众席处,燕裕便看见镇东军总指挥使李卫国,和平西军总指挥使孙荣兴坐在后排,两个老人正在闲聊。
周红羽坐在孙荣兴的前面一排,脸色似乎还有些伤势未愈的苍白,但看向燕裕的目光几欲喷火,怒气几乎掩藏不住。
“来来来。”李卫国招手让他过来,笑道,“燕裕啊,你这一战打得漂亮啊!替我赢了老孙的一瓶好酒。”
“别提了。”孙荣兴大方地摆手说道,“你盯着我家那瓶风云茅台也好久了吧?这次就送你了,以后少来我家转悠。”
“什么叫‘送我’?”李卫国瞪眼说道,“分明是我打赌赢来的。”
孙荣兴也不和他继续吵,只是问燕裕道:
“你跟周红羽刚过了手,评价一下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