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鸿飞脸色不好看，倒不是针对医生，他父亲的情况，他们都很清楚，早在被下放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垮了。
    这几年虽然日子好过了，但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就算这些年，他们两兄弟想尽了办法，也只是让老爷子日子过得好一些，但身体的问题，一点也解决不了。
    他曾经听说过，西南和京城，曾经出现过一位很神秘的王先生，只要还有口气在，几乎都能救回来。
    为了找到这位王先生，他们两人托遍了关系，找遍了人，都没找到王先生。
    最熟悉王先生的何朝先，他们倒是打听到了，还提了礼物上门拜访。
    但很遗憾，何朝先表示，近几年，王先生再也没有出现过。
    于鸿飞有些搞不懂。
    为什么反出反对封建迷信力度这么大，王先生还会偷偷活动。
    现在分明政策宽松很多，他反倒没了踪迹。
    那对神秘的父子，就此彻底消失，没人知道他住哪。
    于鸿飞不死心的去了一趟西南的县城，据说是王现身最先出现的地方。
    但很遗憾，那黑市已经解散了。
    曾经的二把手，和大管家，也都回了京城。
    于鸿飞茫然询问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信这些的于鸿行还劝他，说只是谣传，哪有这么厉害的大师。
    但于鸿飞深信不疑。
    他很清楚，以何家的身份地位，真没必要骗他。
    毕竟，何家就算在京城不算特别强悍，但和他们于家相比，那狂甩几条街。
    于鸿行脸色悲伤。
    那些动乱的年代，老父亲为了护住他们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他们长大，该享福了，又遇到了变故，后来更是被下放了。
    可惜，身体已经垮了，就算好日子来了，也……
    “王主任，真的没办法了吗？”
    于鸿行麻木的问道。
    他知道答案，毕竟在京城和省城，那些医生都说没救了……
    “没办法，这一次发作，老爷子各项身体指标，呈悬崖式下跌，你们做好准备，接回去好好处理身后事吧。”
    王主任看着各项资料，一脸唏嘘。
    于鸿飞两人，眼底的光芒彻底熄灭，很像发火，但有很理智的制动，不该埋怨王主任和其他医生。
    最后沉默半天，才叹息一声，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老爷子的脸色还行，不算特别差，毕竟之前喝了一大杯灵泉水，
    看着脸色白里透着一点诡异的红，王主任心里一咯噔。
    于鸿飞两兄弟也对视一眼，心里更沉重了。
    身体指标这么差的人，突然红光满面，还能是什么？
    王主任摇头，回光返照了，这于老爷子，不行了。
    “怎么了，一个个丧着脸，老头子还没去下面呢。”
    于老爷子最看不得这副表情。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的确活不了多久了。
    但也不至于这样时时刻刻提醒他。
    他清醒着呢！
    于鸿飞脸色僵了僵，调整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
    “爸，你没啥事，咱们出院回家吧。”
    于老爷子脸色微微一变，默了默，才点头，准备撑起身子下床来。
    于鸿飞两人，和王主任他们都一脸紧张的上前搀扶。
    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自己一撑就起来了。
    于老爷子一脸呆滞，然后抬起手，看着自己的胳膊。
    这半年来，他的两只胳膊，早就使不了太大劲了。
    特别是左胳膊，连端个茶杯都费劲，常常摔坏茶杯。
    于鸿飞两人也清楚这一点，不由惊异的对视一眼。
    王主任更忐忑了。
    按照身体报告来说，于老爷子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了，这种情况非常反常。
    反常往往意味着情况不太好……
    “回去后，不要补太过……”
    于鸿飞两兄弟忐忑的把老爷子接回家安顿好，才有空询问周妈情况。
    “当时，老爷子几乎都没气了，遇到了两个小姑娘。小姑娘说会医术，其中大一些大那个女同志，就掏出了银针，扎穴。”
    周妈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但因为她当时太紧张害怕了，有些事情也记不太清了。
    “另一个小女同志，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杯，说是泉水，喂了老爷子喝下去。”
    “后来老爷子就醒过来了，隔壁的徐小子找人，一起送去了医院。”
    于鸿飞表情动了动。
    两个小姑娘？
    会医术？
    要是以前，他可能会嗤之以鼻，但自从知道那个王先生也没多大，非常年轻，但神秘莫测后，于鸿飞就特别相信古人说的，莫要以貌取人。
    不过，周妈当时太慌乱了，忘了张琳她们说的地址，就没多嘴。
    毕竟，医生都说了，老爷子没救了。
    那两个小姑娘好心帮忙，要是因为老爷子没救了，而被牵连的话，她觉得很过意不去。
    当时对方是真的好心帮忙，她不能恩将仇报。
    虽然她相信于鸿飞的为人，但于鸿行有些冲动，她不想给那两个小姑娘，带来麻烦。
    于鸿飞还是更相信医院的检查，因此虽然有些在意，却没有特别关心这件事。
    不过，对方怎么说，也是帮了忙，今后要是有机会碰到，他们能帮就帮一把，换了这个恩情。
    于老爷子也心里犯着嘀咕。
    他偷偷尝试了，左手虽然还是感觉不太好，但跟之前完全无力不一样，虽然还是不舒服，但端茶杯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他不信邪，还去提了提水壶，果然，虽然是空的，但陶瓷水壶，还是有些重量的。
    之前半年他，他别说提起来，就是双手去捧，都一不小心嫩摔碎。
    这次，居然颤颤巍巍的提起来了。
    “哎，看来真的是回光返照，老婆子，是你要来接我了吗？”
    于老爷子虽然舍不得孩子们，但却不害怕。
    “趁着还有精神，还是好好安排安排。”
    其实，各种家产分配，早就完成了。
    于老爷子给周妈准备了一包东西，这几年，周妈照顾他非常用心，就跟自己的亲人一样。
    这几年来，周妈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还有两个儿媳妇，虽然暂时不在身边，之前老婆子的嫁妆，也已经分给了她们，但他还是将自己珍藏的老底，也分成了两份。
    他这辈子没有女儿，两个儿媳妇人都不错，跟自己的女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