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消息蹦跳着闯入眼帘时，苏迟迟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反复读了好几遍，才将文字组成词句，理解了话语的含义。
    他在向自己告白。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时，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绕着茶几转了一圈又一圈，苏迟迟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却了下来。
    不，也有可能是大冒险。
    这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馅饼，她不敢第一时间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在对话框输入“我也是”后，删去，再输入“我也喜欢你”，又脸颊发烫地完全删掉，删改改了半天，她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斟酌着措辞，最后下定决心在输入框打下那行字后就发送了过去。
    顾安从未感觉到等待回复的时间会这么漫长，实际上才过去几秒而已。
    在此期间，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方屏幕里，忐忑、焦灼、不安。
    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时，她不由咽了下唾沫，屏幕熄灭黑屏后她又赶紧摁亮。
    屏幕再一次熄灭，顾安看着黑屏里映出的人脸，因为种种情绪交织而显得有些怪异的脸。
    她突然这个试探有点无聊，没有意义。自己到底想从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强烈的后悔感涌入心头。
    正打算坦白实情时，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下午见。】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顾一航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未等顾安反应过来，门就被打开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摁灭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完全来不及调整表情，就这样直接迎上了顾一航狐疑的打量视线。
    “你来干嘛？”
    生硬的语气透着一丝紧张。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等会儿一起出发呗。”顾一航随口答着，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倒是你怎么表现出一副心虚的样子？不会是在偷偷干什么坏事吧……”
    “瞎说什么呢？”她加大音量，试图增加气势。
    “你这样反而更明显了。”顾一航无奈地笑了一下，“唉，这段时间你到底怎么了？”
    “这段时间我没怎么啊。不都很平常一样嘛。”顾安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蒙混过去，但她知道效果甚微。
    顾一航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总是在关注着。但凡有一丁点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几天我能感觉到你在瞒着我们做些什么事情，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事，但我隐约感觉到那可能会导致很糟糕的结果。”
    说实话，顾安一直等着顾一航来找她说开。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其实几天之前，她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欲言又止。
    但没想到会是现在。
    在她刚刚发完消息后。
    “我希望你能及时收手。”略微低沉的话语传入耳朵，顾安一抬头就落入了一双漆黑的瞳仁里。
    可惜已经迟了。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顾安知道，就算再开口，说出的也不过是谎言。
    顾一航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她，没有走近。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这样——
    她突然间觉得他们之间这短短的几臂距离其实隔得很远很远。
    似乎再也无法缩短了。
    十几年来，她和顾一航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吵架中度过。
    但是，只要是出现第三个人，不管她是有理还是无理的一方，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这一边，和她统一阵营。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因为那样会伤害到苏迟迟吗？”顾安的嘴角再次勾起嘲讽的弧度，冷冰冰地看向站在顾一航。
    突然间，她就有些悲哀地意识到——
    所谓的难过，不光是因为苏迟迟，追求纯粹友谊的自己，其实也不纯粹。
    她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实际也掺杂了更多的私心。
    就像顾一航十分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了解顾一航。
    也许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苏迟迟对他而言，是有些特殊的。
    他一直打着为了自己的名义，名正言顺地靠近苏迟迟。
    激怒她、关心她、调侃她，他在用各种方式引起苏迟迟的注意，强调他的存在感。
    就像他过去对自己做的那样——
    在顾一航蠕动嘴唇，准备说些什么时，顾安抢先一步开了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也不要试图否认。
    顾一航，你喜欢苏迟迟。”
    在顾一航吃惊瞪大的双眼里，她用斩钉截铁的语气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