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马上答应顾安。
    因为那时我还在犹豫，我还不能分辨自己对顾安、和对你的心到底是怎样的。
    送出生日礼物的那段时间，我还是一直很茫然，总是做一步算一步，结果把场面弄得更加乱了……
    不仅让自己受了折磨，也让顾安伤了心。
    一方面我想只要让我知道自己没可能了，就想方设法地撮合你们就行：但另一方面，我脑子里总有邪恶的念头想要做些什么让你们……”
    顾一航突然止住了声音，过了几秒接着道，带着几分自嘲的口吻：“也许就像顾安说的，我只是打着她的名义做事而已。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顾安。其实是我的内心想要让我贴近你……”
    “怎么办？
    我现在说的这些似乎让你更加混乱了。你一定在想顾安，对吧。在打给你之前，我已经决定向和她坦白了……”
    “别开玩笑了！”苏迟迟忍不住出声阻止，她的声音忍不住发颤，“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这一定是顾一航在开玩笑。
    过去顾一航对她所做的种种，毫不客气地挑衅，暗藏的敌意，辛辣的言语和嘲弄的笑。
    他和她之间充斥着太多由他制造的不愉快回忆。
    现在他却来告诉她，他对她做的这些反而正是因为喜欢。
    这真的实在是太好笑了。
    “玩笑？”顾一航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片刻后轻笑了一声，随后像是感觉很好玩似的，大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苏迟迟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挂断。
    “那就当成玩笑好了。不好意思啊，苏迟迟我好像又对你开了个不好玩了的笑话。就这样吧，拜拜。”
    他声音里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但不知为何苏迟迟却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勉强和些微的难过。
    就像是真心实意的坦白却被视为笑话的难过。
    当她脑海冒出这个这次猜测而为之毛骨悚然时，耳边传来的是“嘟——嘟——嘟——”挂断的声音。
    苏迟迟抿了抿嘴唇，坐回到摇椅上，用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那依然回荡在耳边的笑声。
    他到底在做什么？
    顾一航懊丧地用力抓挠了一下脑袋，余光中却瞥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
    他的神色不由地僵住了。
    “我是来拿书包的。”顾安道。
    他瞅了一眼她的神色，一如往常，像是没听到什么内容，便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默默地看着她弯腰拾起沙发上的书包，从自己身边经过。
    直到她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我都听到了。”
    “顾一航，你不用再跟我说一遍了。你可以省心了。”
    说这些时，她头也没回。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此时此刻，顾安的心情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哭，但她没有。
    其实，她可以假装没听到，和对苏迟迟那样，伪装假象掩饰太平假象。
    顾安本来也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进行到一半——持续不下去了。
    在顾一航面前，她连伪装的余力都没有了。
    果然，一开始她就不该。
    不该什么？
    顾安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十几年来，她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