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巷,明明是居于偌大的东京城内,可偏生周遭空无一人的态势,如何看,都是轻易就能让人想到,荒无人烟。
雨后初歇的泥石板上,只悄然走两步便是被雨水浸润少不得是沾湿了鞋袜,饶是身为练家子也少不得是沾染这许多的老李头面色也分外难看,
今日来的匆忙还未将这官袍换了,今次这一遭实在也是
“小路颠簸,却也有规律可循,大人且往这米粒洒下的地界来走,自是能保全。”
仿若从天而降的少女边开口手中还不忘边洒落米粒子,入目所及已然是很快铺排了一众浅黄色只容得下一人脚踏下的路径,老李头也是冷笑出声,“后厨之人,最该是珍惜吃食,姑娘这般,若传出去,怕是柳程那小子的名头,也是要保不住。”
“出嫁方才从夫,李大人这话,如今却也言之过早。”
原本挥洒手中物什的手中动作已然停了,入目所及面色越发难看的来者,孙叶躬身行了礼却也主动让出一条道,铁青着脸泰然推门而入,瞧着满面皆是凝重的燕瑛,老李头话才出口也是丝毫不客气,“原来是傍上了大人这棵大树,难怪小娘子如今敢”
“你这老东西混说什么!”
“阿姐?”
“这老东西一贯是口无遮拦,小娘子莫怪,娘娘昨儿就着小娘子做的酒酿吃了好些饭食,宫中从前送来的那些残次如今能在小娘子手中物尽其用,也算是有了好去处。”
“你这老妇是疯了不成,这宫中赏赐如何能”
“阿姐受委屈这许多年,官家到如今都还未给个说法,便是放肆个三两回,又有什么不能。”缓缓起身行至老李头跟前,看着一脸惊怒交加的老东西,燕瑛也是嗤笑出声,“如今不过是让小娘子一人瞧了笑话您老便是受不住,果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难不成还要羞愧自尽不成?”
“诸位贵人若有要事,还是换个地界说话?我等小民求的不过是生存,前番无辜牵扯进贵人是非险些丧了命,难不成真打算要我师徒几个都送了命你等才肯罢休不成?”
“姑母。”
“你倒是个有主意的,可惜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个的徒弟三番两次被蠢妇戏弄。”
仿若从天而降的孙二娘丝毫不给面子,孙叶面上颇是难堪,嘴唇微动却到底是默默咽下到嘴边的话,“算算时辰阿娘也该从市集处回来,小女且去巷子口处等候便是。”
“……”
“小子不懂事,孙娘子莫要介怀,日后,我等定然不”
“仙师想要清净,可一日入宫门,一生便是不得安宁,如今既是想明白了道理,自然是会好好过活。我这侄女虽是有心机了些,可到底也是本性良善,若非如此,也不会入了所有人的眼,连仙师那处,也能得脸。”目光扫过面色迥异的众人,孙二娘冷笑出声,“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几位贵人与其在这处浪费光阴,不若好好想想,如今这等形势,如何自处!”
“……”
“阿叶,多谢姑母相助。”
“你阿娘人呢。”
看着只身一人前来的孙叶,孙二娘的面色也是越发冷,倒是孙叶已是“扑通!”一声跪地,在抬首已是眼中有泪,孙二娘的面色已是难看至极,正待开口却也是被人从后首一把扯住,仿若从天而降的张氏面上全是不耐,“你这老妇真打算是要将这孩子给逼死不成?都注定是任店的媳妇你何必这么”
“你这老货怕是忘了,前番那白矾楼处的祸害。”
“你在混”
“师傅说的没错。”
“程哥儿,你怎么”
“师傅既是安置了新住处,你与阿婶一道搬过去,总是多有照应。官中地界,难免规矩,今日燕大人前来,也是这个缘故。”
柳程音调温和,不疾不徐的模样颇有耐心,饶是张氏此刻心事重重看着眼前这般也不免心中一喜,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越发是面色难看的孙二娘,张氏作势就要拉扯着人往外走,可仿若是钉在跟前的人依旧是无动于衷,“男女有别,程哥儿若有心,婚事早日办了最紧要,市井之家,没那么多规矩。如若不然,还是先避嫌的好!”
“你姑母心里,到底还是向着你这个亲侄女,打断骨头连着筋,终究是有这么一层血缘总比那外人”
“阿娘,你这话只消是传出丁点,信不信你我母女两个,东京城内,再没有落脚地界?”
室内,冷着脸毫不客气便是对着亲娘开口的孙叶面上尽是怒意,方才还是喜气洋洋的孙母也不由得沉了脸,“你这丫头如何与你娘说话?莫不是忘了什么是”
“你我母女这一路能安然到京城,阿叶知晓,这内里也不只有那李家三郎暗中照应,少不得,也有那外族之人照拂。”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
“孩儿说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