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大唐的都城长安渐渐从沉睡中苏醒。
长安东门永嘉坊的街道上,负责东门之一的通化门守将赵守正,神色肃穆地带着一众手下来到城门下。
站在他身旁的士兵们,个个紧握着兵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远处,随着城内渐渐清晰的官道,只见一个个脸露菜色的灾民缓缓走来。
他们大多数衣衫褴褛,脚步虚浮,眼中满是疲惫。
从他们凸出的颧骨以及无肉的脸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经历了漫长的饥饿与困苦。
赵守正心中一紧,他对这些灾民的艰难处境感同身受。
他立刻朝着自己的手下,点了点头,没有一刻的耽误,将属于通化门的城门缓缓打开。
士兵们分列两侧,引导着灾民有序走出长安城。
通化门人群外,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旁边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正弯着腰,努力帮着青年扶住独轮车上,防止人群将独轮车挤翻。
独轮车上,挂满了锅碗瓢盆。
除此之外,还堆满了被子、衣服等一系列杂乱的生活用品。
“大牛叔...我们好不容易逃到长安,真的不留在这了吗?这里的富户这么多,朝廷还会发放救济粥粮,只要熬过这段时间,说不定灾情就过去了?”
这位来自关中华州江古村的青年徐根生,推着母亲,带着同村失去父母的少女。
对着旁边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陈大牛,满心迷茫与不舍的说道。
陈大牛与徐根生乃是同村人,此时的他,也推着一驾独轮车,车上也是他们全家的家当。
在他的背上,还有一个差不多四五岁的小男孩。
只不过,因为天气尚早,又在父亲坚实的背上,小男孩此时还在沉浸在睡梦中。
陈大牛的妻子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了一些旧衣物。她面容疲惫但眼神坚定,搀扶着一位老太太。
在他们的前面还有一位拄着一根竹子拐杖的老爷子。
老爷子看起来身体健壮,健步如飞的走在最前面。
陈大牛为人忠厚老实且有几分力气,一路上对徐根生一家多有照顾。
听了徐根生的话,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
“根生啊,长安虽有富户偶尔施舍,但一大家子根本难以为继。虽说1朝廷也有救济,可这灾民越来越多,救济粮恐怕也难以长久供应。”
“哎......”
说到这里,陈大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
“再则,虽然我们这些年轻人饱一顿饿一顿,倒也扛得住,可你的母亲生病,急需救治,而我这一大家也经不起这般长久的等待。”
“更何况你有没有发现,救济的粮食,也越来越少,连粥也开始变稀了很多,都说是太子、魏王救灾不济,浪费了许多粮食,导致这长安城内如今也是人心惶惶,我们留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
听到陈大牛的话,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将母亲给忘记了,真是不孝......
徐跟生看了一眼独轮车上生病,从而脸色苍白的母亲。
一时间脸上满是忧虑,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大牛叔,你说得对,可是那燕王李恪靠得住吗?就连太子殿下都没有妥善解决这场灾荒,燕王又能有多大作为呢?”徐根生看向一旁的陈大牛,满心疑虑地问道。
听到,徐根生的话,陈大牛这才想起来,贞观元年发生大旱、蝗灾时,徐根生一大家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前来长安,而是去太原投奔亲戚去了。
只不过,他家亲戚早已搬离了太原。
没有办法,他们一大家只能在太原四处漂泊,靠着打些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然而,太原的情况也并不乐观,灾情同样严重,无奈之下,徐根生的父亲只能从事一些极为艰苦的体力活,去码头上搬运货物,赚取微薄的收入。
因为从事的劳动太过辛苦,他的父亲,没过多久就因劳成疾,活活累死了。
还不等陈大牛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就听见一旁传来一道颇为不忿的声音。
“哼…… 若是燕王殿下还在长安,这场灾荒早就结束了。我们那里还会像现在这样,连口像样的粥都吃不上。
徐根生和陈大牛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破旧但眼神倔强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满脸的愤懑。
并且,等到说完这句话之后,中年男子又转过头来,脸色不善的看着徐根生,语气生硬地说道。
“还有小子,我劝你最好对燕王殿下客气一些,燕王殿下可是救了我一家老少的恩人,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对他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