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愧是吻颈之交,看法一模一样,姜白鱼揽住庄南华,“走,看看明月门的月亮究竟好不好!”
宗门附近三十里按规矩都属于掌门本人,姬连同明月楼要了信物,带着兴高采烈的姜白鱼和一脸激动的庄南华上了山。
期间庄南华多次挑起话题,他对这位琅琊公子第一很是好奇,可姬连不理他。
见气氛凝滞,姜白鱼只好打圆场:“南华,你不是想尝我自己酿的春水清么,我可带了一坛来。”
听说有好酒,庄南华郁闷的心情霎时明朗。
姜白鱼好酒,也擅酿酒,其中最好的就是春水清,以初春的第一场春雨为基底,辅以东海瀛洲岛特有的春生草陈制五年,开坛之时酒香四溢,仿若春神临世。
此酒珍贵,姜白鱼很少拿出来,庄南华自是眼馋得紧,他立时安静了,等待美酒开封。
架起一只小炉,三人便在山上静待明月,姬连照常饮东沧澜,庄南华戳了戳生火的姜白鱼,轻声道:“东沧澜不是只有平民才喝吗?姬府没穷到这地步吧。”
姜白鱼没好气道:“我都说了不要和姬连多说,你和他不是一类人。”
庄南华不服气,却也承认这是真话,他就是个纨绔少年,而姬连比他高太多了。
夕阳渐落,明月自万顷碧波中升起,跨山连海。
千金不卖的春水清开了坛,清靡的香气如丝缕般散开,庄南华和姜白鱼都在咽口水,明月门内的弟子也如痴如醉,尚且清明的唯有明月楼和姬连。
明月是诗人的故乡,却无人回归故乡。
明月楼悄然而至,姬连推过一盏东海难见的江南银针,君子之交淡若水,这杯茶刚好。
他们都是性子淡的人,不过明月楼的冷淡是过尽千帆后的淡然,他自拜入陆青鸾门下便学会了克制神情,毕竟有个孩子气的师父着实考验耐心。
姬连的淡漠却是与生俱来的,生活在无法感知的世界,若不冷漠以待,难免疯魔。
醉鬼们勾肩搭背地唱起了不成曲调的歌,明月楼说道:“世人皆爱月,我以月为名,却未曾见过真实的月。”
姬连垂眸:“相见莫如不见,明月本就不属于人世,世人看到的不过是投影罢了。”
涨潮了,海水拍打着山石,姬连耳中轰鸣不止,两个醉鬼已经睡熟了,他索性向明月楼告了别。
琅琊城的纨绔少年们大多没有官身,对朝堂之事也不甚了解,直到一日姬连的叔父去姜府把和小舅父一起酿酒的侄子叫回来,众人才知道年轻的皇帝陛下已然行将就木。
姬连之叔姬容声泪俱下:“公子,陛下钦点你为托孤重臣,还是去皇宫走一趟吧。”
姜白鱼和庄南华都愣了,当事人却云淡风轻,“那就走吧,看看陛下有何可说。”
姬氏自姬连挥手入人仙后就再也不以长辈自居,人人都唤其公子,而非名讳。
毕竟他们在姜青鱼新寡时趁机谋夺了她的嫁妆,虽说十倍还回去了,但每个人都害怕报复。
但姬连并无此意,他还没有怨恨这种情绪,既然将母亲的嫁妆还回来了,那么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或者说,自始至终,姬氏如何都并不重要。
皇帝陛下挥退了所有人,他还很年轻,面色却是将死的青白,因失了力气,他握不住姬连冰冷的双手,便转而死死地盯着。
他气若游丝地说道:“朕听闻琅琊都称您公子,朕也唤您一声公子吧。”
“陛下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姬连抽回手,他素来不喜与人触碰,皇帝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齐有吞并东海之心,鲁无力对抗,唯有公子可力挽狂澜。”
可姬连淡漠的神色竟显出了茫然,“陛下是要我去杀了齐帝吗?”
皇帝轻笑:“公子会明白的,朕知道您是生而知之者。”
皇帝的呼吸便渐渐微弱,直至停歇,姬连合上了他的眼睛:“陛下,且去吧。”
大行皇帝没有子嗣,因而世家从宗室中牵了个冲龄幼童来,小皇帝尚未断奶,在登基大典上闹着要母亲抱,哭得歇斯底里。
来看热闹的姜白鱼怒道:“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一同的庄南华也一言难尽:“这......”
不止是他,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唯独姬连仍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礼官偷偷给小皇帝塞了块糖,登基大典这才得以继续,姜白鱼气得拂袖而去,庄南华想追过去,却被兄长按住了肩膀。
俊秀的青年笑的阴恻恻:“南华,父亲布置的课业做完了吗?”
“二哥,我错了!”庄南华当即认怂。
他最怕的不是自家老头子,而是二哥庄达生,毕竟谁掌管财帛,谁的话分量就重。
被哄好的小皇帝总算肯配合,原本庄重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