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光匆匆飞逝,转眼间便到了龙霄真君所言的开宗立派之日。
今日庐州城内可谓热闹非凡,城内城外皆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四海八方的行人旅者摩肩接踵,
此时庐州城各个街头巷尾皆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犹如新年过节一般。
而在这些大灯笼之上皆有一尊大龙,威严却慈祥,鲜艳彩带随风飘舞。
各方商家们纷纷摆出特色货品,吆喝声此起彼伏,比之数月前更甚,街坊之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皆汇聚于此。
甚至有蒙古贵族游走在其中,但他们脸上皆面带笑意,对待各方来人也是和和气气。
当下庐州城内外加起来,有将近三十万人,若不是华家早有先见之明,在庐州城外修建诸多房屋住宅,只怕这几日的来客旅者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然而,在这众多人潮之中,庐州城竟秩序井然。
不见一个流民驱口,也不见任何犯事作恶之人,就连那偷偷摸摸的窃贼也不曾出现,各方行人皆惊叹不已,纷纷咋舌。
更有一些年迈老者满脸诧异,以为自己踏入了书画中的江南,如此景象只怕是盛世都难以寻见。
此时,在庐州城东的一处热闹街坊中,人群熙攘,喧闹声此起彼伏。
一位老道士缓缓走在人群中,他身着一袭灰色道袍,袍角随风飘动。那道袍虽有些许旧痕,却干净整洁。
老道士面容清瘦,双目深邃如渊,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几缕银丝随意地散落在额前。
而在他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年轻道士。
那青年道士身姿挺拔,却神色拘谨,紧紧跟随着老道士的步伐,而那小道士则是怯生生的模样,小眼不时偷瞄老道士,眼中满是敬畏。
二人正是张正乾与张正常,而能让他们如此敬畏的,自然只有龙虎山当代天师了。
此时老道士不苟言笑,双唇紧闭,仿若在沉思着什么重大之事,一言不发地稳步前行,时不时看一眼街坊之中琳琅满目的真君神像挂画。
两个小道士也则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有丝毫懈怠和言语。
老道士在街坊中缓步行走了一会,而后微微侧头,向身后的张正乾问道:“龙霄道宫今日开山门,用的是哪教的法会仪式?”
张正乾闻言,赶忙躬身回道:“据徒儿多方打听,真君此次用的是道教仪式,待到吉时一到,华家便会净坛启师,请神安位,至于其后之事,华家未曾告知徒儿。”
话音刚落,老道士那威严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他伸手轻抚着雪白胡须,不住地点头。
“善!大善!真君果真是我道门仙神,未曾想啊,老道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得见道门真君降世。”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和善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老道士的欢喜。
“张施主,若是妄念与现世大相径庭,只怕会徒增伤悲,劳损身心。”
老道士眉头微皱,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身着袈裟,迈着沉稳步伐缓缓走来。
老和尚身形略显佝偻,手中捻着一串佛珠,老和尚手若不动,那佛珠便不见丝毫摇晃。
而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和尚,个个身姿挺拔,却紧绷着脸,目露敌意,显然并不待见老天师三人。
老和尚满怀笑意,“你大徒弟难道没有告诉你,真君今早举行的可是佛门茶会?张茶榜与煎汤点茶皆有,你怎敢断定真君是道门仙神?”
“我说这街坊中怎么一股铜臭味,原来是少林寺的淳拙大师来了。”老道士不屑地擤了擤鼻子,斜眼看着老和尚,脸上挂着一抹讥笑。
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应声道:“若要论功名利禄,禅宗可比不了历朝历代都受朝廷封赏的龙虎山。”
说罢,老和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老和尚此话一出,双方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众人皆是浑身紧绷,手已悄然握住武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位辈分最高的人却皆发出一声淡笑,这让众人满心不解,面面相觑。
老道士眯起眼睛,紧盯着老和尚,温和笑道:“十年不见,你这个老和尚还是这般伶牙俐齿,全真输你禅宗两次不冤。”
“见张天师身体还是如此坚朗,老衲心中也甚是欣喜。”老和尚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和煦笑容。
老道士闻言,上下仔细打量起眼前尽显老态的友人,只见老和尚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身形也不复当年挺拔。
老道士目光中随即掠过一丝伤感,轻叹一声:“你这身老骨头已过七十,不在嵩山上好好吃斋念佛,当你的少林住持,还跑到庐州这地来折腾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