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罗振军要给他们定工钱,原本拘谨,犹豫的船匠们,立刻开始活跃起来了,争先恐后的开口。
“大少爷……我八年了!”
“大少爷,我……我六年了!”
“大少爷,我做船匠已经二十七年了!”
………
一百二十七名船匠争先恐后的报出自己入行时间,现场可谓是一片嘈杂。
看到罗振军的眼神,沈约连忙沉声呵斥道:“住嘴,住嘴,你们这样嘈杂,大少爷怎么能听清楚!”
听到沈约的呵斥声,一片嘈杂的船匠逐渐安静了下来。
罗振军随即笑道:“大家不要乱,一个个说!”
“对了,刚才我听到有人说他已经造了二十七年船了,是谁?”
虽说入行时间长,手艺并不一定强,但入行二十七年,就是打杂,那也有一些本事了。
“草民卢大宏,拜见大少爷!”一名五十多岁,鬓角已生白发老头,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对着罗振军行礼道。
罗振军随即打量一眼此人,佝偻着身体,双手布满老茧,但是眼睛却很有精神,一身麻布衣服,虽然有很多补把,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收回目光后,罗振军随即盯着卢大宏说道:“老人家,我喜欢诚信,并且有真材实料的船匠,不喜欢为了博取高工钱,而蒙蔽我的船匠!”
卢大宏一怔,连忙躬身说道:“大少爷,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我是广东雷州人,从小便在海边长大,我六七岁就和我爹出海捕鱼,十一二岁,便能制造小渔船。”
“十四岁那边,爹见我手艺渐长,便让拜了一名船匠为师,学艺五年,我便能独自建造一二百料的福船,广船!”
“如今草民已经五十有一,因为这两年我儿子身患重疾,我便停了这门手艺,但细细算下来,入行已有二十七年。”
罗振军闻言,略带好奇的问道:“老人家,你这等经验丰富的船匠,即便在广东也不缺活干,怎么会下南洋来此?”
卢大宏闻言,看了看罗振军,随即神情恍惚的说道:“去年,我重病的儿子没能治好,已经没了,我妻子伤心过度,引发旧疾,也在三个月前没了。”
罗振军闻言,顿时脸色微沉。
人到老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丧子又丧妻。
其他船匠闻言,也有不少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作为船匠,他们的收入并不差,尤其是卢大宏这种入行几十年的船匠,一年收入更是让人羡慕。
但家中竟然接连遭遇巨变,真是人生难测啊!
卢大宏的神色再次落寞了几分,继续说道:“我原本打算在家种地终老,但我听闻兰芳船队招募移民,我报名了!”
“我这一辈子到现在,连广东都没去过,但却想下南洋看看。”
随即,他看向罗振军恭敬道:“大少爷,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
罗振军闻言,看了看卢大宏,家庭接连遭遇厄事,却还有勇气下南洋,确实值得让人另眼相看。
“卢师傅,我相信你!”罗振军笑道。
卢大宏闻言,脸色一松,连忙恭敬道:“谢大少爷!”
他现在身无分文,如果罗振军不信他,他工钱都拿不到,如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养活自己。
罗振军随即一一询问了其他船匠的工龄,这一百二十七名船匠,除了卢大宏的工龄超过二十年,还有六人的工龄超过十年,其余都在十年以下,大部分都在四五年左右,算是学徒匠,甚至很多只能算是船厂打杂的。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
船匠在广东那属于高收入人群,五年以上的正式船匠,只要不是人品不行,技术不行,基本都能找到一口饭吃。
能在大陆吃饱饭,自然没有多少人下南洋了。
了解了所有人的工龄后,罗振军看向卢大宏问道:“卢师傅,你之前每个月能拿多少工钱?”
卢大宏连忙回道:“回禀大少爷,草民三年前在广州王氏造船厂做事时,造船期间,我每个月能有十两白银的工钱,如果无船可造,每个月也有五两白银保底。”
罗振军闻言,略微有些惊讶,每月十两,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而且没事做,养工银竟然有五两之高。
这个工价,放在现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非常高的收入了。
其余工匠闻言,大部分也吃了一惊。
唯有六名十年以上工龄的船匠只是羡慕的看了一眼卢大宏,作为资深工匠,他们都知道,卢大宏这个工龄拿到这个工价,是非常正常的。
其他惊讶不已的工匠,那都是工龄太低,入行太短,不了解行情而已。
“卢师傅,不知你参与建造过最大的船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