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祯琢磨怎么坑人的时候,数十里外,多尔衮带着残军马不停蹄的撤退。
血色的原野里连绵了长长的建奴队伍。
苏克萨哈见多尔衮一直不说话,脸色极为阴沉,便令将士们稍退,与多尔衮拉开距离,自己策马追上前宽慰道: “主子,各旗的人都联系上了,虽说遭受了些损失,但整体上的人马都还在,回到西安,稍一休整,立刻就能恢复建制!再次形成战斗力。”
多尔衮一叹,并没有接苏克萨哈的话,将头转向另一侧,问道:
“洪先生,此战之局,你怎么看?”
“啊!”
洪承畴一惊,心道:
【这不是送命题么?我该怎么回答,才能既说清楚是因为崇祯英勇无敌、足智多谋从而扭转的战局,又能不伤害摄政王和大清将士的自尊心呢?】
“那个哈……嗯嗯……这个哈……嗯……”
多尔衮一呆:
“啊?你别说太深奥简约的汉语,本王听不太懂,说白话!”
洪承畴见不能不说了,斟词酌句了好半晌,又吐出几个字:
“此战……此战……怪!”
多尔衮眉毛一挑:
“怪?什么意思?你细说!”
洪承畴是一点也不想细说,但看着多尔衮不容置疑的眼神,感受着后脑跳动的小辫子,脑中一阵遣词造句,最后说道:
“此战一怪,惯常遭遇强敌就作鸟兽散的闯军,在李自成死后竟然还算稳定。
此战二怪,惯常拖拖拉拉、极力避战的明军,竟然进军神速。
此战三怪,从来没领过军的崇祯,竟然有排兵布阵之智,审时度势之能,冲锋陷阵之勇!
此战四怪,闯军和南朝军队竟然默契的合作,似乎还很信任。
此战五怪,军纪最差的明军和最是贪财的闯兵,竟然都没有争抢近在咫尺的金银财宝,而是一心追击!
若不是这五个怪事,我大清没有一丝战败的可能!”
多尔衮点了点头:
“是啊!自从李自成围了燕京,自从南朝崇祯出城杀敌,无论是南朝的文臣还是武将,无论是官兵还是贼寇,都变了!”
“报!”
他正要继续感慨,就见前方奔来一人,慌慌张张的吼道:
“主子,今日一早,南朝将领马士英忽然出现在西安城外,趁着我们还没有修复完城门,趁着城中的守军不足,发动了强攻。”
苏克萨哈问道:“你是来求援的?”
那兵哭道:“奴才是逃出来报讯的,呜呜呜呜……马士英已经于今日正午时分,攻占了西安城!”
“啊!”
多尔衮大惊失色,西安的丢失,比今日的大败还要令他心胆俱寒。
苏克萨哈急问:
“我们的粮草辎重呢?”
那兵道:
“都陷在了城中!”
多尔衮只觉得头皮发麻,嘶吼道:
“鄂硕那个狗奴才呢!他怎么守的城!怎么探查的敌情!”
那兵应道:
“南朝军队实在太快了,斥候没有还没来得及送回消息就杀尽……
守护西安的兵马都战死了,鄂硕贝勒,自杀殉国了!”
多尔衮眼前一黑,险些跌下马去。
他有些心痛鄂硕的死,更多的是心痛留在西安的粮草。
他所带大军的粮草刚刚扔掉了很多,另外一部分还在山西大营,那是准备回师时备用的。
在预计的关中战事里,多尔衮将全部粮草辎重用度,都寄托在了苏克萨哈和鄂硕一路的劫掠上。
如今被明军占据,清军立刻陷入缺粮的境地。
再加上蓝田有崇祯,西安有马士英,清军的处境很是凶险。
他想了想,沉声道:
“快速传令各军,沿着骊山的山脚,趁夜去临潼城!”
苏克萨哈惊道:“主子,马士英自潼关而来,他必然是路过了临潼才去了西安,我们过去那边,怕是进不去城的!”
多尔衮看了看洪承畴,意思是让他解释,同时也是考验其战略眼光。
对这个问题,洪承畴就敢说了:
“夜间行军,很难看清道路,尤其难以成建制的奔赴同一个地点,所以主子让大军沿着骊山山脚,兜一个圈,能顺利找到临潼。
还有,马士英是急速行军、以快制胜,为了增加拿下西安的成功率,沿途不会过多停留,更不会分出太多人马留守地方。
所以,即便临潼有南朝军队驻守,也不会超过500人!再加上临潼是小城,奴才猜测那边只有200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