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营区,白野召集了都头以上的将官。
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做战前动员。
自己似乎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领袖是用来做什么的?在白野的认知里就是画大饼,而恰恰就是这项本领,他并不太擅长。
所以,像他这种人,其实最合适的位置就是参谋或是幕僚。
因为足够理性,甚至可以说太理性了。
这样的人会很无趣,很扫兴。
可是,在众人眼里却不这样看,朝夕相处近两年,这位文人统制官虽然不怎么爱说漂亮话,但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总会带头去做,并且做到。
这份向心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白野环视一圈,“朝廷养了你们两年,该是用命的时候,多余的话,自家就不做赘言了,白落啼!”
阿九出列,“在!”
“带两个人去摸清白沙窝敌营的底细。”
“喏!”
“全军备战,检查甲胄兵刃,亥时出发。”
“喏!”
白沙窝金营,阿鲁补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两个千夫长回来,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于是派出几名斥候前往顺昌打探。
传回消息,说是宋军正在焚烧尸体,这才知晓那两千人已全军覆没。
根据都元帅给他的消息,顺昌守军足有八千人,更有三千八字军,折损两千倒是并不意外,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人能逃回来。
看来,这三千八字军确实有过人之处。
将剩下的兵力交给副将韩常,阿鲁补只带了十余名亲兵,在太阳落山之际,快马回返陈州,准备通禀龙虎大王,将剩下的两万五千人全数带来。
最好能在都元帅抵达之前,一举拿下顺昌。
这韩常从军也将近二十年了,汉人,早年与其父为辽效力,而后降金,擅骑射,能挽硬弓。
与宋军交战多年,有胜有败,富平之战中对阵宋廷的西北柱石吴玠,丢了一只眼。
从军二十载,韩常对于自己仅仅是个猛安一直有所不满。
猛安,翻译成汉话就是万夫长。
但是,在金廷,汉人本就不可能受重用,可偏偏又是他的立身之本,敢怒而不敢言。
天色将暗,韩常独自坐在帐中饮酒,以此稍稍排解多年苦闷。
白野收到阿九的回报,金营竟然连栅栏都未设,仅仅是竖了几根木桩。
“可看真切了?”白野再次确认。
阿九点点头,“自家在营外两里处的一片小竹林蹲了一个时辰,一开始连巡守的人也无,后来也是稀稀拉拉的仅有数十人巡营。
酉时左右,约末十余骑出营往西北而去。”
“西北?”白野的手指在大腿上敲击着,喃喃自语道,“这是回陈州请援兵去了?”
暂时不去想这些,将阿九的斥候营全是派了出去给大军探路。
龙卫军有两套甲胄,一为板甲,二是制式扎甲。
白野原本还想着摸黑当老六,板甲叮叮当当的就有些不合适了。
现在好了,连防御工事都不做,那还废什么功夫,一波平推算了。
经过郑伯熊的努力,前后总共弄回来将近三千匹西夏的战马,加上原本的千余匹,再减掉损耗,龙卫军的马匹正好四千上下。
按现在的马价,足足近二十万贯,要不怎么说骑兵费钱呢,更何况是这个特殊时期,有钱都不一定弄得到。
白野信奉在精不在多,一人三马,这也导致了龙卫军差不多还有两个营没有战马。
江常拎着头盔扎进白野营帐,“东家,你行行好,让他们匀几匹马呗。”
白野乐了,“虏人多的是马,急什么,都会有的,怎么,火头军跑不动了?”
江常梗着脖子,“怎么可能,不给就不给,自家用腿跑的也比马快,哼。”
说着又风风火火的出了营帐。
身披扎甲的两营将士走在前,应对突发状况,后面则是拉着甲胄的骑军。
顺昌城头上,一群八字军的将领看的直流口水,饶是刘锜也极为眼热,不过,他的关注点更多是在马车上那奇怪的甲胄。
他听许清说过,造价比之步人甲都要贵上三五倍,且是一甲一人,而不是一人一甲。
“真是豪气啊。”
一众统制官都附和着点头。
为了克制马蹄踩踏的震颤,龙卫军的行军速度极慢,声响反倒是次要的。
子时才刚刚抵达阿九所说的那片小竹林。
齐上路摸到白野身边说道,“东家,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许太尉问我们何时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