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傍晚,天气阴沉的犹如萧夫人的脸色,一场暴雨似乎迫在眉睫。
“老张,”萧夫人说话了,“这才几天,怎么换了这么多人?”
老张擦了擦汗,陪着笑说道:“这……公子说了,老爷昨天那场意外十分蹊跷,家里可疑的人都得换了。”
“可疑?”萧夫人拍着桌子,“他的事我们管不了,我们的事,他管的倒挺勤快!”
老张又擦了擦汗,借着袖子的遮掩,转头瞧了瞧站在门外的如萍。
看见如萍脸色如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老张心中不禁暗暗咒骂了起来。他放下袖子,却看见萧夫人阴鸷的眼神。
老张的举动,萧夫人瞧在眼里,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声调一变:“老张。”
“老奴在。”
“叔宝那边的人也得给我查查。”
“是,是,啊?”老张的汗又冒了出来,“这,公子府上的事,老奴做不了主。”
“大胆!”萧夫人把手里的杯子摔了出去,“我府上的事,他就做得了主?”
一阵凉风袭来,汗湿了一背的老张打了个寒战,他见萧夫人恶狠狠地盯着门外的如萍,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暗暗骂了句脏话,心一横,大声说道:“如萍姑娘,刚刚夫人的话,你也听见了,回头把你们府上的名册拿来与我瞧瞧,可疑的人也得换了。”
如萍头也没抬,行了个礼:“是。”
老张松了口气,转脸笑着对萧夫人道:“老奴明天,不,今晚就办。”
萧夫人愣了愣,觉得很是无趣:“行了,那府中这么多活,你要如何安排?”
“回夫人的话,牙行那边已经送了些人过来,都已经……”他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如萍,突然觉得不妥,“已经查过,都是身世清白的好人家。”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安排,”萧夫人站起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老张,你要记住了,这个府里,做主的人是我!”
“是!是!老奴谨记在心。”
送走了气哼哼的萧夫人,老张回过头来,满脸的埋怨,他挥挥手让厅里的那些仆役都去干活,然后盯着如萍说道:“如萍姑娘,这种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啊!”
如萍笑了笑:“张叔教训的是。”
老张被如萍这软中带硬的态度搞得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其实夫人真正介意的不是公子插手府里的事情……”
如萍大约是猜到老张想说什么:“张叔,我还有事,下次再来听您的教诲。”
“你别走,”老张有点生气,“用人朝前不用人就朝后,这样以后可别指望我帮你。”
如萍无奈的停住脚步。
“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替他着急啊,这么大年纪还不娶妻,像什么话?夫人是生气公子多管闲事吗?夫人生气的是他派个下人来管府里的事情。要是公子的正妻来管,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萍眼观鼻鼻观口,依然没有说话。
老张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最近听老爷和夫人的口风,已经是完全不介意公子娶什么人家的女子了,只要公子喜欢,身份什么的,都不打紧。”
如萍还是没抬头:“张叔,我真有事,你的话,我会带给公子的。新招的人查清楚了,可别忘记也抄录一份给我。”
看着如萍急匆匆的走了,老张又叹了口气,嘴里不知咕噜些什么,也转身走了。
来到后院的门口,老张看见牙行的人正同几个婆子等他。
“张管事,人都在这了,”牙行的人又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卷纸,“这些人姓名籍贯,连同家里的那些事情,都写在这了。”
老张翻了翻那卷纸:“这个哑巴是谁?”
牙行的人把其中一个婆子拉了出来:“李四嫂,老实本分,聋哑,但是会看口型,做事麻利。”
“行,刘嫂,你带她去后院的洗衣房,”老张招呼了一声,“你们后院的女人嘴太碎,给你们个不会说话的,也能清净清净。”
刘嫂笑骂了一句,便带着李四嫂去了洗衣房。
终于开始下雨了。新来的李四嫂主动把活都揽了下来,洗衣房的女人也乐得清闲一阵,在门外的走廊里撩起天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混杂着女人们的闲聊,飘进了洗衣房。
“真是晦气,老爷出意外,怎么怪到下人身上。”
“是啊,马嫂,牛嫂,都是勤快的人,虽然平时爱交朋友,爱说闲话,但也不至于断了人家的生计啊。”
“你们都不知道啊,咱家的那位公子,怀疑是有人想谋害老爷,家里有内鬼,所以可疑的人都得赶走。”
“你怎么知道?”
“那还不是她那个老相好,张大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