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陆的风云变幻,牵动着李江遥的心。
尽管远隔万里,消息传送不及,但他还是非常敏锐地做出了一个判断:赫思佳坦利所领导的突厥联军,根本无法抵御波斯大军的全面侵袭。
至少在战争初期,虚弱不堪的突厥人,是没办法、也没本钱跟多年来一直隔岸观火、养精蓄锐的波斯人正面抗衡的。
从李江遥的角度看,波斯军队的真实水准,即便不如强盛时期的突厥兵马,但是应该也相差不太多。否则,他们恐怕早就被阿史那支斤先一步干掉了,绝不可能消消停停地跟西大陆霸主做了那么久的邻居。
更何况,在西疆平叛的八年时间里,镇疆军曾向波斯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和甲胄,波斯的军事装备属于什么档次,李江遥再清楚不过。
刀枪锋利、盔甲精良,战马也都是名种神驹,只要波斯人打仗不是特别拉胯,完全能够称得上是精锐之师,足堪比肩突厥帝国和圣唐皇朝。
像这样的力量,又隐忍多年,当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因此,摆在突厥人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一味蛮干,坐等亡国灭族的悲惨结局;要么,扬长避短,用自己最熟悉的作战方式应对入侵,拖延局势,直至转机来临。
而所谓最熟悉的作战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突厥军队来去如风的运动战。
放弃对国土的依存,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哪怕牺牲大片的土地和人口,也要优先保存宝贵战力,然后再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在广阔疆界中与敌人游走缠斗,甚至是把战火引入波斯境内,烧杀劫掠、以战养战,无所不用其极。
唯有如此,才有希望。
李江遥相信,即便赫思佳想不到这一点,坦利、格玛、云千雪他们也一定能想到。而西疆鬼漠边境地区忽然出现大批突厥难民,也恰恰是这种游击战略的一个佐证或前兆。
让民众先躲到镇疆军的地盘上,暂时得以安身保存,不至于全被波斯人屠杀或掠走,这样一来,那些留在帝国故土的突厥军队就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一边实施坚壁清野,一边游走抵抗、四面出击。
不过,策略虽然没错,但由于双方力量太过悬殊,突厥人肯定免不了要付出巨大的损失,才有机会稳住整个战局。
这个损失,既包括了军队的伤亡,也包括了国土和资源的沦丧,更代表着突厥的帝国荣耀,将遭遇血洗和蒙尘。
而让李江遥更担心的,是接下来西疆的安危。
波斯的意志,显然不仅仅是征服突厥那么简单。经年累月的战祸,同样已经把圣唐拖得很惨,不论对任何一方来说,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象一下,若是能同时击败东西两个大陆上实力最为强大的国家,这该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而如果要进攻圣唐,那么西疆鬼漠势必又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跳板。换句话说,作为圣唐的边境安全屏障,西疆也必须担负起阻止外敌入侵的重任。
李江遥反复翻看情报司西大陆分部汇总回来的各项资料,认真比较波斯军队与突厥军队的差异,并试图从中分析出对方的战争能力和优劣特点。
这个昔日的盟友伙伴,如今变成了潜在的威胁和对手,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特殊感觉,就仿佛一层薄薄的纱幔,被逐渐掀启开来。
-
与突厥帝国不同,波斯的国家政治体系,更接近圣唐皇朝的组织形式,同样是以职业官僚群体为核心基础,层级分明、运转成熟。
内阁、枢密院、元老会,三大机构围绕着波斯皇帝,分别掌管民政权、军政权和财政权。而在地方上,则是以省长为支柱,再向下发散市、镇两级治理层次,恰好与圣唐的州、府、县类似对应。
另外,波斯帝国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政教合一的体制属性。波斯皇帝,沙普尔三世,他既是帝国最高的皇权君主,同时也是波斯国教——琐罗亚斯德教的教宗。
沙普尔在波斯的地位,相较于其他国家的皇帝君王而言会更加稳固,正因为他不仅是世俗统治者,而且还是波斯人精神信仰的代表。
这种情况也就导致另外一种特别的现象:波斯军队的使命通常有两个。一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战,一是为了神的意志而战。二者既有统一之处,又存在一定的区别,且完全由波斯皇帝沙普尔来认定。或者说,最终解释权只在沙普尔三世的手上。
皇帝沙普尔说这场仗是为了保家卫国,那就是护国之战;教宗沙普尔说这一战是遵行神的旨意,那就是护教之战。
波斯军队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变迁,也逐渐形成了两个相对独立的体系。一个是国家军队,即常备军,另一个则是宗教军队,对外称为教团或教军。
时至今日,波斯军队仍旧是两者并行。常备军的规模大概在三十万至三十五万人之间,由枢密院负责指挥;教军的兵力相对较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