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临行前,特地与曹仁谈至深夜。
次日一早,二人洒泪相别。
司马懿催动大军,晓行夜宿,才走了两日,就接到曹丕密令,嘱其日夜兼程而行,尽早赶到许昌。
司马懿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心头落下大石一块,暗道:看来曹操老贼终于亡了!
三日前,许昌魏王府。夜深了,除了不时敲响的更鼓,往来巡夜的兵丁再无什么动静。
魏王寝殿外,两三个当值的侍女在廊道处打着瞌睡。
谁人不晓魏王梦中好杀人,是故非得宣召,晚间无人敢靠近大殿,更别提进去了。
突然,殿内影影绰绰闪出火苗,不久就烟火齐发,将整个大殿笼罩了进去。
这一下,可急煞了一旁众人,众人一边奋力扑火,一边急报世子得知。
正忙乱间,许褚忙慌奔来,见殿门紧闭,殿内无半分人气,急唤几声无人答应,也顾不得许多,一侧身便撞进殿去。
诸人囿于严令,无一人敢跟随进去。
“主公,主公?”许褚高升唤道,可四周除了哔哔啵啵的火焰烧灼之声,全无半点其他声响。
许褚虎目中不禁泪水涟涟,发疯似的在殿内东冲西撞一番,力竭之后随即瘫卧于地,全不顾身上火星直冒。
“仲康!”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唤。
许褚一听不禁浑身一震,往前摸索了半天,又扒拉了一堆残渣,才见到曹孟德浑身漆黑,颓然靠着一根废梁喘气。
“主公,没事就好!”许褚跌跌撞撞奔了过去,才要扶起曹操,方看到其左腿被牢牢压在一根合抱粗细的梁柱之下。
好个虎痴,抖擞精神,龙行虎步上前,两臂运起千钧之力,恐伤着曹操,慢慢将梁柱抬起。
眼见得曹操将要脱困,不想身后金风乍起,几点寒芒悄然袭来。
那许褚听得身后异响,方要撤身闪避,又恐手中大柱落下伤了主公,只得横下条心,侧身硬扛了几只弩箭。
许褚绰号虎痴,皮糙肉厚,又有轻甲在身,虽连中几箭,但并未伤着得太重。
许仲康运住一口气,托柱缓缓放下,起身伸双手搀扶曹操,忽觉背后创口一阵发麻,接着头晕目眩起来。
不好!有毒!许褚只觉鼻孔热乎乎东西流下,随手一抹,却是黑血直冒,紧接着眼、耳、口中也喷出血来。
毒性霸道,即便刚猛如许褚也招架不住,两腿一软,扑倒在曹操面前。
待得孟德去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踢腾几下,瞑目而逝。
可惜当世一员虎将,未死于两军阵仗,居然命丧于区区毒箭之下。
曹孟德摸索半日,才到许褚身旁,一探鼻息,不禁长出口气。费力将其背后几只弩箭起下,又将其翻过身来,用袍袖擦了擦其面上血渍,合上其大睁的双眼。
做完之后,于旁边随便一靠,任由身边大火熊熊,再也不动了。
曹丕闻讯,带人气急败坏而来,见大火已吞噬整座大殿,也是无计可施。
只得令下人全力救火,又下令今日魏王府邸当值侍女、侍卫立即处死。
陈群、吴质、徐铄三人见曹丕正在气头上,也不好阻止。
这一夜大火,直烧到天亮才熄。众人清扫瓦砾,于灰烬中发现两具白骨,一具身材高大想是许褚,另一具稍矮一些定是曹操无疑了。
曹丕在偏殿闻报,赶忙奔来,痛哭流涕一番后,令寻上好棺椁成殓,又令漳水河畔魏王陵墓加紧修造。
忙碌一晚,回到世子府邸。左思右想,心中生疑,难以入睡,遂令心腹暗暗着人验尸不提。
堪堪睡下,听得外面一片嘈杂,正欲申斥,房门便被凿的山响,只听外面有人大喝道:“曹丕、曹子恒你个恶贼!”
曹丕听得发愣,正寻思何人如此大胆,侍卫慌忙进来禀告,原来是曹植擅闯府邸,下人不敢阻挡。
曹丕暗骂一声,人家已然堵了门口,无暇更衣,只得穿着短衣迎了出去。
只见曹子建一身重孝,手持哭丧棒,正在门前抽打阻拦的侍卫。
“贤弟,因何发怒?”曹丕才死了父亲,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好苛责兄弟。
“曹丕你个奸贼!”曹植一见曹丕,不由火往上撞,欲待上前为众人所阻,只得大骂连声。“竟然大逆不道,公然弑父,简直猪狗不如!”
曹丕气得脸上颜色更变,“贤弟,汝这是从何说起?”
“呸,父王府中戒备森严,如何能够失火?即便失火,侍卫众多,怎能丧身?”曹植越说越气,点指道:“定是汝这恶贼,暗地纵火,谋害父亲!”
“诶!”曹丕拂袖变脸道:“简直一派胡言!”随后道:“吾为父王立做世子,又正监国,王位已是吾囊中之物,何苦做此背逆之事!”
曹植听信丁氏兄弟几句挑唆,一时昏头打上门来,听得曹丕言讲,也觉有理,不禁有些语塞。
曹丕见状,正色道:“吾念你思父心切,也是有情可原,暂不追究无诏出府之罪,回去闭门思过吧!”
曹植一听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