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海瑞,两人是一起到的。
一眨眼,他们都在陕西那边配合着种了快五年树。
现在河套宣宁大战将起,朱厚熜也想起了这两个人。
嘉靖二年的探花郎,徐阶跪在朱厚熜面前,克制着内心激动:“臣必稳好河套百姓,让曾督台能专心战事!”
在这危急时刻,陛下还是想起了他。
如今,徐阶已经年过四十,他知道这也许就是尽快迈过三品这道坎的最后机会了。
而海瑞要年轻得多,他接到的调令,是去李默那边,以征北军需专门巡按的身份保证目前这一次的军需采购和转运不被一些人钻空中饱私囊。
朱厚熜看着他们两个,心里有点欣慰。
大明毕竟还是疆域辽阔、英才辈出。
就算夏言唐顺之他们回不来,在大明三到五品的这个层次里,仍旧有相当多的人物是能让朱厚熜放心的。
徐阶才干不缺,在朱厚熜御驾至此的重要形势面前,至少这件事上绝不敢再轻忽。有过一回挫折了,若一而再,那此生必然再无望中枢。
至于海瑞,更是在什么位置就会好好做那个位置上的事。
部署已经给了下去,这本质上也是一次“将计就计”。
大明北境此时没有足够慑服众将的大帅在,但中层将领的素质却不是二十多年前可比。
这么多年,武举受到重视,武将袭替也需要先进行考选再授职,袭替的职衔和授予的武职并不直接挂钩,这世袭将职也越来越像一份“爵衔”。
而治安司、企业的存在,那些没本事再通过战场立功的,渐渐也都分流了大半出去。
悉数募兵,都知道将来大明的边军是必定要打硬仗、开疆拓土的。
现在机会来了,虽无统帅各方的大才,但皇帝在这里,方略已初定。
宣宁赛罕山那边的边军,全部都后移到了大沙窝以南开平一线。
河套那边,重兵保护的是水利基础条件已经改善不少的九原一带,那里的城池、良田、河网,这塞上江南不容破坏。
因此,从宣宁的答鲁边城再往西,就只有砂井这一个目前大明北边大型军堡了。
砂井城往南,便是作为屏障的阴山山脉。若从阴山山脉的隘口突入到了南面,就会进逼河套一带。
而这样的隘口,并不少。
在阴山山脉最西端、被称作狼山的那一条支脉,“东西数百里,随处皆有通漠要道”。大巴图口、什探口、阿达口……这么多的隘口,如今大明哨堡已经尽撤,回到了阴山以南,一个个隘口看上去像是会吞噬生命的死亡通道——谁知道大明有没有藏兵狼山上。
狼山保护着河套如今最繁华的九原一带,而砂井最南面,若要突入到俺答老巢所在的土默川,也有石拐、大万家沟、大马群沟等许多山间小道。
这一片阴山支脉,被叫做大青山。比狼山那里更险峻,而且尤其是南坡更陡峭一些。
这阴山山脉“歧路百出,外蕃部落,最易藏匿匪徒,盘查所不能及”,正因如此,所以过去才从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走私”的办法尝试分化掉汗庭之下的喀尔喀万户。
眼下就连砂井这个专门的军堡都直接被大明放弃,防线回撤到了卓资、集宁、兴和北面一线。
请君入瓮。
“不必假模假样,他既是倾巢而出,本来就一定要有所斩获。过去一直避战,如今朕先让给了他,这大沙窝、阴山北,他要不要吧?于他而言,一时战果也值得吹嘘,必须吹嘘。可是不劳而获,终究压不下矛盾,还得继续进取,要不然将来就要在阴山北、大沙窝近距离与大明对垒了,朕乐得长期消耗,他不行。”
大同的驻跸处,朱厚熜对着毛伯温说道:“若他主攻后套,那么那边便死死拖住他,归化钉住,卓资、集宁、兴城大军翻越大青山去堵住他北归的口。如此一来,他只有沿着狼山西边戈壁西逃一途。他若是进前套,那就是和朕护驾大军堂堂正正对垒夺回土默川,西窥后套东逼宣宁,前提是能赢。”
“陛下断定他不会过大沙窝攻开平?”毛伯温问了一句。
“精锐尽出,民夫数以十万,他若拿下开平,重回锡林郭勒草原逼近燕山,那就是威胁北京了!俺答是为了打回来一点,他还不能猖狂到妄想一战彻底打垮大明。拿回了汗庭旧地,难道他不守?但是守得住吗?只有先在河套建功,收回失地,逼迫大明回到边墙以内,他才能够内部压制喀尔喀万户,外部与察合台连成一片互相依存。”
毛伯温默默点头,看向了沙盘。
目前,宣宁是最接近汗庭所在的位置,最靠北。过去十年余来的烧荒劫扰,都是从开平出发,先过大沙窝到赛罕山休整一下,然后就深入草原。
但是从地理上来看,如果俺答想拿回开平一带,那么确实就进入燕山范围了。而燕山南面,就是大明的都城。只拿下开平一带,看上去会对大明制造更大威胁、免除年年被烧荒的麻烦,但接下来他就必须守住离战力最集中的京城一带最近的开平。
俺答如今的倚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