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在河笑道:“多谢道友提点。修真一途,越往上越是艰难,我常有如履薄冰之感。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是报应不爽,各种意外时有发生。道友自当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是,千万别枉送了性命。”
两人说话看着客气,实则火气越来越大,封在河的一番话,已经是赤裸裸地威胁了。
定淮仗着身在北域,即使有变,宗门之人顷刻之间即可赶到,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是啊,封兄所言甚是。
封兄出门在外,还带着一个孩子,自当小心谨慎。
我北域之人不比他域,野蛮之人颇多,万一冲撞、冒犯了封兄就不太好了。
再者说了,以封兄之能确实可以做到全身而退,那孩子呢?”
见定淮拿自己的爱徒进行威胁,封在河压着怒火,眼神一凛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剑林宗的门人什么时候怕过事了?
只要他敢来,我封某人一定毁他全宗,灭他满门!”
两个人一番夹枪带棒,针尖对麦芒的对话,让右列众人如坐针毡。
帮谁好呢?不管帮谁,都将得罪另一方,那怕只是言语上的倾向,都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
这两家顶级大派之间的事,根本掺和不得。
但是,身在北域即使保持中立,也会让北极阁不满。到时自家小门派以后该如何自处?
怎么做似乎都不对。
唯一,也是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场的北域门派都能做到行动一致,保持中立,共同进退。
一番思索,右列几人居然心照不宣地,都选择了保持中立。
故此,在定淮与封在河说话的时候,堂中右列众人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以对,视而不见。
而苦敛与贺寄言也是无声无语,静观其变。
贺寄言是所属门派一般,境界又低,根本就不够格;苦敛则看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他也不管。
众人都不敢管、不想管,周燊么可不能不管。
但他也不敢轻易开罪任何一方,他等二人斗嘴停歇之际,适时上前,陪笑道:“二位,吉时已到,稍后再叙可好?”
二人闻言,就此都住了嘴。
定淮一挥袖袍,转身就走,径往主桌右侧那张空椅而去。
今日虽是懒慢斋的庆典,但其山门坐落于北域,定淮是北极阁的代表,也算是半个主人了,他坐此位置,相当合适。
定淮刚坐下,就有弟子上前奉茶。
与此同时,懒慢斋一众弟子们也适时地穿梭于堂中,为众位宾客添茶倒水。
封在河端起茶碗准备喝茶,便在这时,蓝旗传音劝慰道:“师父息怒,咱们身处北极阁的地盘,还应稍作退让。
待他日远离北域的地方如能再见,到时师父再出气不迟。”
蓝旗的意思,封在河完全明白。
他神识回道:“此人居然敢拿你来威胁我,为师要是连自家徒儿都护不住,以后我就不姓‘封’,改姓‘洼’了。”
蓝旗神识问道:“师父为何要选‘洼’字?”
封在河温言道:“你要是出了意外,师父肝肠寸断,肯定会很难过。
一难过就要流眼泪。这‘封’字,断了‘寸’,再加上泪水,不就是‘洼’了么。”
“咯咯咯咯……”蓝旗心中一暖,笑道:“师父真好!师父你上一世会不会就是儒圣啊?”
封在河反问道:“徒儿为何有此一说?”
蓝旗道:“如果师父不是儒圣,那为何能将一个字拆解得如此之好。”
“哈哈哈哈……”封在河爽朗大笑。
“…………”
定淮道人背靠着太师椅,手中端着茶碗。
用碗盖轻轻拨了拨茶汤之中纷飞乱舞的茶叶,他浅浅地品了一口。
他表面闲适,心中却在盘算着事情……
“都说剑修睚眦必报,今日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叫来师兄弟们,一起围堵于他,将他……”
想到这里,定淮自我否决,“不可、不可,我和他只不过是口舌之争,小小过节就下狠手,当不至于如此。再者说了,阁主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于我……”
定淮再想,“我不找他麻烦,他未必就会放过我啊。这个剑修性子颇直,喜怒形于色,不知收敛。
我今天不就来迟了一会儿嘛,他就摆脸给我看。
这还是在北域的地界,要是在他西域,怕是早已拳脚相向了吧。
真是一个莽夫,枉他修道千年,居然不知道最尊贵的客人都是最后才到的……粗坯、粗坯啊。”
定淮三想,“这剑修一副直肠子,如此直的人,他今天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