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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阮瑀(下)

    过了数日,曹操回来邺城了,文武大臣与会建章台,不少属吏都竟先去受命听议,那天大雪纷飞,我仍是默默地伫立在屋檐下,静心观雪。

    早有杂吏传来喜讯,曹操很满意让阮瑀代笔写给孙权的书信,当即便给阮瑀不少金银,更赐炭与冬衣。阮瑀这个寒士,终于靠自己的才华和本领,做好了职责本分,得以熬过这个严寒的时节。我,本该为他感到庆幸的。却为何,每每念及那龆龀之年的小阮籍,心中怅惘伤神不已?

    可怜绵绵弱子,早慧稚童,不知自己即将失去一位劳苦奔波半生,只得功名附诸翰墨的老父亲。

    我的悲悯之情,对崔缨这个身份而言,又到底是喜是忧呢?

    思虑过于忘神,连阮瑀从廊道尽头缓缓步来都不知。

    “女公子晨安。”

    “先生早。”

    我见阮瑀受赏仍面露忧思之色,不禁问道:“先生从未有逾时……今日可是家中有事耽搁了?”

    阮瑀点头:“小儿福薄,初生时得了黄疸,今又感染伤寒,久治未愈,故而烦心。”

    “这容易,也巧了,我这儿昨日新得了一本药理奇书,名唤《伤寒杂病论》,是南阳名医张仲景之作,缨赠与先生您,可按方抓药,必有奇效。

    “以‘黄疸’为例,张仲景友情汗、吐、下、温、清、补、利小便等七种治法,选用茵陈篙汤、扼子大黄汤、茵陈五荃散、硝石矾石散、大黄硝石汤、小半夏汤、小柴胡汤、小建中汤、桂枝加黄蔑汤等。

    “至于伤寒,‘汤药方,为鸟喙十分,细辛六分,术十分,桂四分’,此乃旧方,我这有一新方,可遽速治寒疾,鸟喙改用附子,增蜀椒四分,桔梗二分,姜二分……”

    “张仲景以善治伤寒,为民间称为圣手。先生大可放心,令郎绝非福薄之人,其乃天资巧慧、才命非凡之童,可振阮氏一门,为扬谕仁义、存哲明道之保家主也!”

    我激动陈词的神态让阮瑀颇为惊异,他定睛打量了我一番,谢礼接过《伤寒杂病论》,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女公子上楼座详叙——”

    “先生请——”我大喜过望,连连折腰还礼,扶着阮瑀上阁楼。

    窗外风雪并作,屋内熏香袅袅。后来过去很多年,我都难以忘怀,与建安名士煮酒论道的那雪日。

    我欲即兴饮冷酒以敬,却被阮瑀劝阻。

    “冷酒有伤妇人肠胃,女公子慎饮。”

    我笑着捏着冻耳,乖乖等候阮瑀先生温酒。他一句师长的关心,让我一刹那想起某某。

    “某旧疾婴缠多年,不便饮酒,又丞相解禁酒之令不久,恕在下实不能饮酒,乞请以茶代酒,谢女公子赠药方之恩。”

    “先生体弱多病,本不该闻香,这是缨儿特意为您准备的药香,料想无虞。”

    阮瑀慨然,旋即在堆砌如山高的简堆后取来一把木琴,安然在雪窗前坐下。

    “愿弹一曲,报兰蕙之恩。”

    琴声悠然,动人心肠,犹如芷若滋味,与墨香、药香、酒香忽缠互绕,窜进我眸中,闭眼细品:紫气如烟似梦,席卷着你全身,在阴雨缠绵的季节,带你悠游溪谷幽涧,带你触碰云霭粉霞;睁眼,却恍若新生一天地,峥嵘,葳蕤,繁茂,苍翠,才是那书简堆的本色,连飘落你手心的白雪,都成了洁净如玉的梨花片片。

    年轻时,阮瑀受学于蔡邕,被蔡邕称为“奇才”。曹操闻听阮瑀有才,为搜罗人才,召他做官,阮瑀不应,隐藏深山,后曹操又多次派人召见,这才逼出阮瑀,勉强应召。由于阮瑀多次辞官不做,曹操在一次大宴宾客时,把他安排在乐队之中,想煞一下他的傲气,不想阮瑀精通音律,即兴抚弦而歌。很显然,阮瑀是个并不喜欢官场是非之人,但他有妻有子,迫于生计只能释褐入仕。

    阮瑀之诗,悲慨多气,平易质朴,间有奇语,喜纳乐府,鞭辟社会现实,关注底层民众,与陈琳、徐幹三人多尚“汉音”。此外,他的章表书檄皆闻名当世。

    但阮瑀终究只是被安排做了小小的丞相仓曹掾属。每日只作翰墨文章,虽与军国事息息相关,却又好像与军国事毫不相关。因为他的政治见解,囿于墨客身份,注定不会被曹操重用,而远离前朝军议,同样会闭塞信息,难有晋升空间,更不论为君主良谋,尽毕生学问运筹帷幄了。

    “此曲《猗兰操》,在缨儿十五岁及笄时,曾有琴师为奏。今日听先生一曲,方知琴中更有琴中手,您曲中之幽兰,方可真正谓之风骨。生居华屋处,零落归兰丘。如听仙乐耳暂明,缨儿今日,才算真正开悟‘成人’。”

    阮瑀肃然起敬,立身作揖,我亦还揖。

    紧接着继续促膝长谈,就一本《伤寒杂病论》,我将早准备好的话题抛出:

    一谈生死有常;

    “张仲景姓张名机,固为当世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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