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任凭赵王爷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是急得抓心挠腮的,满面嗷嗷待哺殷切期望,王老爷却依然一脸懵逼。
木头桩子般矗着,目光中写满了不解与茫然,似乎脑子已经完全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足足愣了半晌,才紧锁着眉头,傻乎乎试探性憋出一句,“比起师徒名分,关系还要更亲近一些的……”
“下官愚钝,王爷的意思,莫非是觉得与下官意气相投,足以成为忘年之交。”
“甚至烧黄纸喝鸡血,上告苍天下示宗亲,结拜一番?”
“从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可说着说着,却是一个激灵。
似乎也被这想法给吓了一跳,“王爷,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虽常言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且古往今来,也多少文人雅士或绿林好汉,因志气相投而结拜为兄弟,有情有义而被奉为佳话。”
“但王爷终究为一品亲王,而下官不过区区一臣子尔。”
“自古君臣有别,且论起来,王爷还是下官拙妻景阳郡王之叔父,是长辈。”
“若真是结拜为……若是传了出去,那岂不乱了辈分,还会遭天下人耻笑的啊!”
“下官倒是无所谓,本来名声也不大好,能得王爷如此器重,那也是无上的荣光。”
“可王爷,代表的可是皇家的脸面呐!”
使劲摇头不停摆手,“咦,不妥,不妥……”
“恳请王爷,赶紧收起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紧跟着,却又赶紧岔开话题,“不过,刚才王爷所言,有一点,下官却是不敢苟同的……”
一本正经,“当今太后是谁?”
“一国之母,八旬的高龄,是为大康之祥瑞,是为尊者,身份何其尊崇?”
“下官虽未能有幸得见,但想必也定是鹤发童颜慈眉善目,必是胸怀广阔如浩瀚苍穹,蔼然又如春风拂面。”
“即便此次澄州之变,下官一时糊涂,行事狂妄无知了些,惹得老祖宗不悦。”
“但想必老人家,也终究不至于与下官这么个位卑身轻的黄毛小子一般见识……”
“更不至于放下身段,轻贱了自己,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
“因此,依下官看,今日这寿宴之上,哪有王爷所说这般险象环生,如龙潭虎穴?”
“普天同庆,该吃吃,该喝喝,仅此而已。”
“其次……”
“曹牧曹公,虽为人厚重老成了些,城府深了些,可终究为统御群臣的当朝右相,一品宰辅。”
“应该也不至于小肚鸡肠吧。”
“且下官因奉旨担任科考副考官,也与其打过多次交道。”
“曹公为人正直,为官清正,且高风亮节志趣典雅,老成谋国一心为社稷鞠躬尽瘁。”
“不仅如此,且还与下官多少次相谈甚欢,志趣相投,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因此,尽管此次其子曹参作为澄州太守,包括整个曹家,都处于风口浪尖,百姓舆情如洪水猛兽。”
“但即便今日寿典上,老祖宗勃然大怒欲置下官于死地……”
“下官却万分笃定,曹公必然不顾一切,在太后面前为下官求情,想方设法护下官周全。”
一撇嘴,满面轻松写意,“曹公怎可能如王爷所言,会趁机发难落井下石?”
“更何况,那日大朝会上,就澄州之事,满朝文武皆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仗义执言,却唯独下官态度坚决无比诚恳,在圣上面前为其子曹参邀功请赏……”
“想必,他定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呢……”
“王爷多虑了!”
然后便不说话了,一脸老实巴交。
可同样这时,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也瞬间惊呆了。
只见赵王爷,刚还在那嗷嗷待哺满面殷切期待的,眼里都开始放光,可突然,却是一下子怔住了。
嘴巴微张,明显脑子也开始有点转不过弯了。
一脸如看妖怪的表情,眉头都快拧成两只大麻花。
半晌,才悻悻扭过头,一声嚷嚷,“唉,夫人,丫头,你们听听,都听听,这狗东西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本王一直都挺好奇,这狗东西是如何做到,揣着明白装糊涂满嘴胡言乱语,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
可紧跟着,那叫一个气急败坏。
老脸唰的一下变得铁青,下巴胡须都已经一根根翘起。
“嗖”的一声便从原地蹿了起来,破口大骂,“狗东西……”
那架势,嗷嗷叫着快要咬人,“完了,狗东西,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