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色暗得比较早,暮色掩天之前,江岸上的丛林边沿路走来一队赶马拉车或挑担随行的人,这些人看上去像是赶远路的商贩,也像押货行镖的武行人士,因为当中有些人的打扮与一般人有别,身上要不是罩着斗篷或披风,就是一身利于施展拳脚的武行装束。
这一行约有三十来人,眼见要走到江水的迂回处。
这行人身后更远处的江面上跟着出现两支货轮和一艘客船,货轮一前一后把客船挟在中处,保持着距离,让人看着就觉得相当可疑。
这时,在江岸边的树林里,躲在一处土坡头后面低矮的荆棘杂树丛中的一伙人,望着远处岸边走来的赶路人。
“来得正是时候,天时,地利都有了,就看我们能不能收拾他们了。”嘴里咬着一支草条的商秀才放眼前方,看见那些人就要走到河流的转弯处,他听到那里河水遇阻转向,进入拐角再次转向挤涌出的响声。
“有啥干不过的,咱不能只管跟鬼子动武,得会使枪的在暗处一起招呼,就是要一股作气消灭他们。”蹲在商秀才身边的徐三晚说。
“瞧你说得容易,只要暗处枪一响,鬼子就会散开去寻掩体开枪还击,这样更难消灭他们。”一旁商秀才的师弟瞧了徐三晚一眼。
“那你就这么有信心凭拳打脚踢干得了这几十号人?”徐三晚也瞅着于血雁。
“没信心!”商秀才抢过话说:“但咱们首先得把岸上的人堵在这处弯路上,别让他们走过去发现江面上有船候着,只要岸上的人走到我们现在的位置,后面船只的视线刚好让伸进河里的鹰嘴口的丛林挡住了,只要没听到枪声,船只就会顺流而下,到得转弯处才会发现岸上的人遭遇拦截,这时我们后面的船刚好迎面而来,水陆双方正好打作一块,那时就只有枪子好使了。”
“你们看,那些人好像停下来了?”众人当中老谭忽然说道,他是跟随于血雁一起赶过来的,听说遇上日本武士流高手,想起那一次跟山下芥木的对打,便不服气的要来出一份力。
“不会是发现什么异样了吧?”商秀才看见远处那一群人真是停下了脚步,只顾望着前方河流的拐弯,河水的流向在那里被对岸伸出的丛林掩住了。
“可能是地形环境让他们起疑了,怕会遭遇伏击吧?”有人说道。
“你们看,那边树林里有两个人!不会是鬼子的探哨吧?”花二伸手指向与远处那一拨人同一方向的林子里,真有两个钻在林间的人,与岸边的人拉开好一段距离。
“要没估错的话,这两个边哨会先头绕过我们这边来,得先干掉这两个,别让他们发现有人藏这里。”徐三晚说道。
花二正欲起身摸去,商秀才却叫住了他,接着说:“原本我不想以日军细作的身份出现去跟来人碰面的,因为我他娘的从来就没想过要好好学说鬼子的说话,虽说我懂得不少日文,但这跟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但这下是不得已而为了。”
“我本就想好必要时以坂村归雄留在浦滨的特务身份去会面,主要是打消他们的疑虑。”商秀才继续说道:“只要把他们骗过这转弯处,就算被识穿了也可干起来了!”
“怎么你还有这一着?坂村为何会把他的人留在浦滨?”这下伍峰好奇的问了句?
“鬼知道呢,可能早想到有今天这一着,留人在这里好先头探知这里有没人发现他的盗匪行径,包括这里与他不同门阀仕族的日军头子。”小子于血雁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想到这里的三斩藤枝必也会挑个没有军方打扰的时候刨我家祖坟了!?”徐三晚惊叫出声。
“你家祖坟藏有大秘密?”商秀才看向徐三晚。
“鬼知道呢!”徐三晚压低声叫道:“要说到大秘密,跟眼下的大秘密比起来,我家祖上算条毛,这他娘都关乎到秦始皇身上了。”
说下话,徐三晚就要去看那叔侄俩,这才想到他们已让人移到后面去了。
听着徐三晚的说话,花二想到被囚在那洞穴里发现被什么磨平了的石头地面,他不由得看向与他一起发现这事的老谭,却见老谭摇了摇头,似平暗示他不要作声。
“好了,咱就以坂村的旧部出现去会一会前面的人,这里还有谁会说日语的?”
“我是粗懂不少的。”趴着的人中高飞抬起头来。
那夜与人打斗受了重伤的四人当中,高飞和周打轮是相对较轻的,经过这二十来天的奍息,身上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这次听说要对付鬼子的潜行高手,他觉得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便好勇加入进来,此时的周打轮正候在河面上的一条机船上。
“为免人多露出马脚,我们和师弟,还有这位兄弟过去把人带过来,你们作好准备,派人去候着鬼子的边哨,等这边打起来,就干掉那两个,我从译电中知道与对方接头的暗语,一时不会引起怀疑的。”商秀才说着往身后退下土坡头,向江河边堤岸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