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只是崭露头角,甚至两个月前还在生死线上挣扎,从没想过“这究竟是哪个明朝”这种和现实无关的问题。景滢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寄希望于从厉景这得到终极答案。
“你的队员在凉溪村死的差不多了,司礼监也没进新人,现在人手不足,对吧?”景滢没忘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你从纸役门买一个纸人让我进去,我尽力保住你的命,如何?”
【厉景不想让另一个邪祟通过他进入京城,正在想一个拒绝你的理由。】
另一个?景滢有种自己散养的狗被人看上的危机感。
“师父,此时京中戒备森严,只怕在下保不住您。”
借口不错,能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想到这种场面话,满脸诚恳的说出来,足以证明厉景的情商之高。景滢只是笑了笑,一指点在厉景胸前的云雁上,整个人烟似的消失在原地。
厉景的命运,应该掌握在厉景自己的手上。
很有趣的,厉景身为吉祥物似的人官却比谁都忙,此时正在平阳街与闵殿生……做一些景滢用普雷厄之眼看不到的事。闵殿生看见突然出现在地下密室里的景滢露出“不愧是你”的复杂神情。
“你说京中戒备森严,需要我再努力一下,还是找别的方法?”
景滢不希望和厉景——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厉景打交道,但厉景带着让人讨厌的笑容凑到景滢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对我说,九千九百岁。”
好烦,真的好烦,为了杀一个阉割版木偶皇帝,值么?景滢当真犹豫了一下,顺手将订单扔给闵殿生,打开传送门走了。
闵殿生都替厉景尴尬,打开贴了封条的木盒,将色彩艳丽的棉花娃娃拿在手里,越看越觉得眼熟——从没见过这么二次元的炼器,又见过二次元,闵殿生产生了一种异人全面占领人间的恐怖错觉。
闵殿生的异术来自于一个跟在闵家十五代人身后的替死鬼,能把侵蚀、伤害转移到别人身上,但在转移对象的选择上还有额外的限制。这只棉花娃娃能承受大量伤害,在被消耗掉之前,闵殿生能发挥出另一个异术的全部实力。
但现在闵殿生立刻将血抹在棉花娃娃的脸颊上,怕被厉景灭口……
景滢去而复返,站在了身着朱红长袍的厉景面前:“九千九百岁,你再考虑一下?”
肉眼可见的,厉景慌了:“您这是从何而来?”
“六百年以后被挖出来的你让我跟你这么说,你以后就知道了。”景滢冷着一张脸,已经开始后悔了,“我只想弄明白怎么杀皇帝。”
能说出自己最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欲望,厉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套荒谬的说辞,身体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景滢面前。
“六百年后,我可有留名?”
“史书里你是世上最有权势的宦官,阉党专权,祸乱朝纲,可牛逼了。”景滢上下打量厉景,饶有兴致,“不过我看的史书里没有异人邪祟,谁知道这里有多少是真的。”
好像被什么蛊惑,厉景呼吸逐渐粗重,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彩。
“既然聊到历史——现在金瓶梅出了么?能不能给我捎一本?我可以用你想要的炼器换。”景滢做好了另寻出路的准备,反而没了目的,更是随心所欲,“你如今过了三十,正是遇贵人的好年纪。”
如果景滢是个算命的,厉景此时应该纳头便拜,求高人指点。但景滢看起来既不靠谱又不上心,让厉景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纸役门昌盛,凭我的身份只怕难以买下那种纸人。”厉景下定了决心,起身再拜,“求师父助我。”
这是被自己画的大饼迷惑了……景滢乐见其成,相当大方的拿出一叠写了各种功能的人皮纸条,本想让厉景选几张带走,但四品太监第一次见这么多无副作用的炼器,瞪着眼睛十几分钟都没选出来。
“算了,这一套你全拿走吧,放在我手里也没用。”景滢决定自己吃点亏,省些麻烦,“找到合适的身体叫我,我在星海等你。”
【以厉景现在的能力,一颗星没法在星海里保证安全。】
星海不安全?景滢没感觉过,但仔细一想反而觉得无比合理。
每颗星星都是一个人强大意识在另一个维度的投影,最纯粹的灵魂。灵魂是邪祟的食物,对无限接近邪祟的异人来说也差不多。
景滢自己没遇上是因为星光亮到发黑,强的可怕。上辈子的厉景被景滢勉强拉进星海,实力比最低标准还弱,和路过的肥肉没有区别。
想到此时厉景深不可测的实力,眼前的人已经有了人官的影子,景滢只觉得心情沉重,又想到星空外的现实有多少破事,干脆在星空里睡了一大场,中间陪父母装修了露台的种植区,给平阳街装了一套最新款【碳基外科打印机】——景雪云做为中间人,普雷厄之眼看到了看不见的影响因素,但不是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