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叶梦得又神色古怪的道:“又教恩相知晓,最近反常的就在于,高俅一改以往掩盖、维稳常态,已逐步允许地方上报关于匪患的各类害处,还允许他们往深里说。”
蔡京淡淡的姿态道:“接着说。”
叶梦得语出惊人:“首开其例的是江州德安县,知县宗泽绕过蔡知州、绕过江南东路诸司局,越级上徐礼部和兵部书曰:摩尼教影响利已由东南始、现扩散至江南,主要在闭塞、落后、迷信、不知书的农村或山区,依靠旁门左道之术言迷惑民众,致使信徒不信官而信教,此危害甚广、祸及皇权也。书中戾气过重,并言及了太多尴尬问题,核心思想是让剿摩尼教,原本礼部和兵部打算冷处理不回应,可惜高俅老儿吃错药的介入,反给宗泽撑腰了。”
蔡京冷冷道:“老夫岂能不知摩尼邪教之存在,高俅拿他没办法就且不谈他,但他宗泽提出问题何其简单,他可有建言?”
叶梦得道:“有,他建议礼部:及时调整惠及包括佛和道的一切宗教政策!”
蔡京倒是微微一愣,迟疑少顷道:“他区区一个犯了错的小知县,竟敢妄言礼政。老夫先问:他理由是什么?”
叶梦得道:“宗泽说,现如今摩尼教邪教经历了几次教义变种、亦佛亦道,让闭塞的村民难以辨别。即使有积极作为的官差缉拿查问时,也容易被这伙明教徒伪宣其是佛、或是道。就此容易被他们利用优待佛道的礼部宗教政策。”
蔡京又一愣,倒也暂时没说话。
叶梦得接着道:“宗泽还言及,当今之政策,对宗教的优待放任,已是到了极之限,致使他们占据大量庙产还不纳粮税,反手又利用各自教义蛊惑民众、多收之香油、香火、功德钱甚巨,此绕过官府之手,聚拢民间财富于他手、乃危及国本之事也。”
蔡京神色难明,持续沉默中。
叶梦得道:“宗泽还言及,皆因佛道籍如此吃香,便吸引大量聪明市侩之徒愿意去转化佛道身份,最终致使我礼部权力被巨量寻租、礼部度牒被私下广泛买卖。”
“宗泽又指出,不少犯了人命的通缉犯,现都流行花钱买度牒装作方外人士,由此躲避官司,皆因现有趋势政策下,官差都对宗教人士敬而远之、较少查问。”
“而有奸商看准机会后,变本加厉倒卖倒买礼部度牒、进而经由礼部政策空子控制住大量庙产,以旁门左道之言,榨取村民骨血作为香油钱、更甚者淫人妻女不在少数。”
“譬如婚后不见孕者、多有迷信夫妇往寺庙道观‘求子’的,被骗功德香火是小事,更多者被邪道淫僧带往厢房‘赐子’,宗泽言及,上任三年来他亲审过七宗类似案件:有丈夫不明其事,亦有丈夫苦难言,有妻上当后害怕族法而不敢声张、不敢告官,也有妻被‘赐子’后乐在其中,后多次往返邪庙求多子多福的……”
听到这里,蔡京也听不下去了,怒斥道:“住口!别说了!”
“恩相……”
叶梦得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不敢说下去。
其实内心里,叶梦得作为如今基本主持大宋户部具体工作的钱袋子掌柜、现在是内忧外患难以揭开锅的时期了,是倒是看中了礼部口的这些“潜在而巨大的税源”。
可惜的在于蔡京不是不知道问题,而是他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于是以他老蔡的风格,既然解决不了他就不许人提出来了。
如果只让几个官僚罢官甚至是落罪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叶梦得清楚:即使没证据,不惜栽赃陷害蔡京也会把问题解决掉。
可惜的在于,不可能为此把现如今的整个礼部解散、并把礼部官吏全部杀头。
除此之外的话,叶梦得认为譬如编个序号,单号斩首,双号接手新礼部工作,那也是必然有天大一群漏网的,最终就属于换汤不换药。
现如今的天下,只能是这样了,基本各行各业都上下一气,不仅仅是某一个部门某几个贪官的问题了。譬如前阵子蔡京和皇帝力推的安济坊廉价医疗制度,现在试行不足三年,里面更是黑幕重重。
包括太医院那些个狗医官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他们花在一个四品京官身上的一年的医疗费用,有时候能丧心病狂到几千万个铜钱、够半个贫困县的老百姓吃半年你敢信!
也正因为到处都这样了!
叶梦得深深的知道,随着二龙山的覆灭,那小高衙内没把“私卖军备”的事通到兵部,蔡京是很感激的。
因为捅了也没办法,同样的方式:把兵部全体编号、隔一个宰一个的话会漏网天大一群。
既然礼部兵部这德行,傻子才信刑部不一样。
那么既然刑部是一样的,让刑部去查兵部礼部,最后也就等于没查。
于是蔡京也就觉得,既然作为天下之首的朝廷中枢、都已经这样被尸虫入脑寄生,那么轻易改变这些“虫”的寄生环境,就意着整个身体忽然抽疯,天下自然就乱了。
这样想着。
蔡京眯起眼睛道:“你记得否,小高曾有策论说:一切改革终将失败的原因在于,改革是既得利益者拿刀砍自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