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淡淡的道:“现在发现问题所在了吗,换个人他即使站理,你也能不讲理把他整下去。但现在他爹是高俅,高俅是个不讲是非对错、不问苍生鬼神,只对皇帝好的人。对此能咋整?何况现在老夫还没复相呢。”
叶梦得急的满头大汗道:“这便如何是好?”
蔡京看着窗外喃喃道:“此番小高占据了道德伦理高点,明面上我等无话可说。也不可能把高俅的这宝贝儿子真的怎样,那儿子只能自己打、外人千万不能动。套用我们士大夫阶级伦理:自己内部的事,也就只能让他爹管管他了,至于他爹拿他是否有办法,管到什么程度……”
“看运气。”
蔡京最后苦笑了起来。
“……”
叶梦得觉着既然说到运气,运气是不可能有那小贼好的。
高俅老贼的尿性叶梦得已经完全不指望了,应该只能像老蔡反贪一样的:我都对他罚酒三杯了你们还不满意的话,就多纳点税来、多酿点酒后改罚酒五杯这总行了吧?
“恩相,难道真的只能放任着闯了大祸的他?”叶梦得是真的不甘心只把那小子让高俅处理。
蔡京淡淡的道:“首先他是皇帝钦点的福将。其次他是高俅的儿子,根据林冲和张都监事件,你千万不要低估了高俅的心黑手狠卑鄙无耻以及护犊子作风。老夫现在四面皆敌,实在不宜再多高俅这样一个对手!”
顿了顿又道:“三,老夫何尝不知匪患严重危及我大宋商税命脉,以前无法剿,是因为当时剿匪不符合禁军利益,也即是不符合高俅利益。没高俅配合的话即使皇帝下令剿,禁军多半也是磨洋工,那就相反劳民伤财雪上加霜。但现在因那小恶魔自己请命去了广宁监那样的大坑,偏偏阴差阳错,还在大朝时候被皇帝点为福将。高俅为了他儿子是祥瑞的合理性,必须参与进去推动全国剿匪政策,因为许多铜矿被土匪盘踞了,不剿灭了他儿子拿什么铸钱?”
“四,一但真被高家把江南土匪剿清了,抢回了那些原本属于皇家的铜矿,开始大量铸造铜钱,那就是在这内忧外患的关键时刻、对我国朝的最大功,你户部是首先收益之堂口。户部问题缓解了,其他口子压力也就一环接着一环的松了,那么这也是老夫复相后的新气相,证明了老夫在相位的必要性,证明了官家重命老夫为相的英明与合理性。”
听到这,尽管老蔡说的这些非常合理,也具有说服力,但叶梦得还是感觉心惊肉跳。
正因那是个小魔王,还是个动不了的小魔王,才让人心惊肉跳。
叶梦得道:“难道他在郓城如此不恰当作为,就这样算了?”
蔡京冷冷道:“当然不算,但只能押后处理。现在要解决掉当前国朝最大的问题:钱!钱!钱!老夫话放这里,没铜矿就没钱,而再没钱,国朝要出更大问题。老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身在这个位置,老夫亦是这普天之下第一个不希望国朝乱的人,在这大前提面前一切先靠边!”
“……”
既然这样说,叶梦得也就彻底闭口了。
知道小高这次在郓城做的事,甚至不会被其他士大夫阶级知道,因为很简单,现在老蔡需要他高家去解决钱的问题。
于是老蔡绝对反手帮小高维稳,在这关键时期谁要是敢提出小高的问题、且没有合理解决方案的,那么这提问题的人不用高俅动手,叶梦得知道,他首先就会被蔡京当做问题解决掉!
“启禀老相公,高太尉求见。”
忽然,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叶梦得色变道:“他竟然主动来了。”
蔡京却相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道:“是老夫邀他前来的,他愿意来,就问题不大了,说明他自己也怕了他那魔子。”
蔡京又道:“快请!”
没多大的功夫,高俅被管家引着进来了。
蔡京给足了面子,领着叶梦得亲自在书房外迎接。
都是些老奸巨猾的贪官污吏啥的,相互间也都很熟悉,客套也就不多,高俅和蔡京相互拱手寒暄了几句后,便一起入内,分宾主坐下。
又有人拿最好的茶开了出来。
蔡京先开口笑道:“这都大晚上了,瞧老夫这一身素衣,倒算是于礼节上怠慢了太尉大人。”
高俅受宠若惊的拱手道:“太师客气,下官惶恐。”
接着也不等老蔡和叶梦得发难,高俅眼睛都红了起来,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道:“犬子在郓城瞎胡闹,该是让太师为难了,下官接到太师书信后也着实吓了一跳,这个逆子啊……老夫已经让人下达密令,此番定要把他捉回来……吊着打,不能再放纵他了。”
叶梦得觉得有些好笑,寻思你那个儿子是打能解决的问题吗?
早在林冲事件里,叶梦得觉得他小子就该重判!
蔡京只是喝着茶,却不置可否,也不喜不怒。
随后高俅竟是真的哭了起来,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道:“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终究也没能把那个逆子教好,但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等把他捉回来打了以后,他就会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