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一脸惨状在殿上叫屈。
“既然郗大人说有舞姬为证,微臣恳求陛下请那舞姬的证言。若微臣真的同她有过肌肤之亲,她又存了日后揭发的心思,必定对微臣的身子多加留意,总不会什么实证也拿不出来吧?”
司马策微微点点头,对郗原道:“可有证据?”
郗原略一沉思,回道:“陛下,那舞姬的证词可以再去采用,只是易禾如此罔顾礼法、有悖人伦的臣子,如何能执掌太常?”
殿中的气氛一时陷入死寂。
随后响起司马瞻的声音:
“大晋自立国以来,历任太常皆年过半百,诸位可知为何?本王近日观礼记,吉礼其仪五十有五,嘉礼其仪有五十,宾礼其仪有六,军礼其仪二十有三,凶礼其仪十有八,且不说仪程,单是这些礼辞流序,三年你能诵下来吗?他若难堪大用,怎能不及而立就执掌太常?”
呃……
连易禾也不敢相信,说出这话的竟然是司马瞻。
众人匪夷所思,纷纷交头接耳。
晋王殿下自上殿这半日,一直在冷眼旁观,半个字也未评判过。
现在,竟然替易禾说项?
没理由啊,殿下不是最恨他了吗?
显然郗原也始料不及:“殿下此番说法虽然在理,即便易禾资历无亏,可、可他是个死断袖!”
易禾无言以对。
前任太常卿犯事了,都怪她是个死断袖。
你们想巴结司马瞻了,都怪她是个死断袖。
陛下今天不高兴了,都怪她是个死断袖。
我断个袖怎么了?
一没刨你家祖坟,二没去你家偷人,三没抱你家孩子跳井。
你们翻遍我祖宗十八代,就这点把柄可以抓了?
司马策掐了掐眉心,显然已经十分不耐。
司马瞻倒是不徐不疾:“京中世家名流,有龙阳之好者不知凡几,何故大惊小怪?”
郗原看向众臣,笑道:“殿下此话不假,可是易禾和其他人身份有别,太常卿是要执掌宗庙祭祀的啊……”
司马瞻轻飘飘驳了一句:“执掌宗庙祭祀又不近女色,不是刚好么?”
“这……他……”
“郗大人,你以后能不能精准参人,参人到户?”
“好了。”
司马策在殿上出声制止。
“以后若要劾奏检举朝中要员,须持证供,画押之后再拿到殿上来议。”
……
很明显,陛下一直在包庇易禾,现在连晋王殿下也发了话,谁还敢再置喙呢?
于是这场由三公牵头、御史台发起的有预谋有组织的恶意弹劾,就这样被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散朝时,易禾照旧跟在人群后头,做一个百无聊赖地窃听者。
“诶,你们说,晋王殿下为何突然转性,竟然替仇家说情了?”
“难道,殿下也是?”
“这也说不准,殿下去戍边六年,西境又无女子,他久旷之身没准就……”
易禾再不忍听下去。
上几天你们还说人家久旷之身,要回府搂着姬妾睡个三五日呢?
怎么今天又安排人家喜欢男人了?
不过……司马瞻确实很奇怪。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被整才对,为何反倒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示好呢?
莫非……
一想到这儿,易禾身上一阵阵恶寒。
不过,她还是在殿外等了司马瞻片刻,想要当面向他致谢。
司马瞻是和谢相一同走出的太极殿。
谢相胖暄暄的面皮上挤出一堆褶子:“殿下风流洒脱,性情旷达,下官敬服。”
司马瞻也揖手还礼:“谢相过奖了,本王远不及陈留谢氏的子孙风流。”
谢相点头:“殿下过谦了。”
二人口中虽说着恭维话,表情却是:你才风流你才旷达,你全家都风流旷达。
……
易禾在他二人走近时,微微躬身在侧。
司马瞻停住步子,冲她笑道:“易大人,请了。”
谢相见此,便同他二人点了个头先行了一步。
只剩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缓缓行走在青石官道上。
一个萧萧挺立,一个风致无双。
若是搁在一月前,易禾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她还能有跟司马瞻并肩闲聊的一天。
“方才多谢殿下替下官解围。”
“大人不必客气,权当是本王还了大人册封那日的帮衬。”
易禾闻言,心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