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衙门时,整个太常寺在册的署官已经倾巢而出,全部杵在院子里等她。
她背了手站在人堆里,挨个将他们一一看过去。
“都站在这儿干嘛?手里的活干完了?晋王殿下接下来的仪礼都准备妥了?”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无一人答话。
她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人:“牺牲可喂过了?今日喂的是青草还是干草?”
“你呢?手下的人将祭品擦干净了?照不出人影来不算完。”
“还有你,戒斋文书都发出去了?那群文臣有没有骂你?”
回应她的仍是一片静寂。
白青站在人群前列,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大人,咱们都听说了,今日在早朝上,三公和御史台将您弹劾了。”
易禾闻言拂了拂袖子,做恍然大悟状:“本官还当什么事,原是为了这个。可是本官现如今不是好好的么?倒是你们,这桩声势好像要给我送殡似的。”
殿上的发生的事,具体细节他们虽不知道,但三公弹劾的威力,他们还是能想象的。
从陛下登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三公同时弹劾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得罪他们的人,也不需要去殿上再费手脚。
通常都是其党羽动用手段,或贬或死,干净利落。
他们手上不会沾一滴血。
也就幸亏易禾是三品大员,还是太常寺的署官,他们轻易动不得,否则不一定还能站在这里了。
易禾仍旧背着手,“散了吧,你们要是巴望着陛下给你们换个长官,本官告诉你们,别做梦了!本官这九卿之首的位子,比皇陵里的石五供还稳。”
她这么恶狠狠地一句,倒叫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都笑出声来。
易禾也跟着他们笑笑:“好了,好了,都去干活。”
“是,大人!”
易禾假意嗔怪:“这不是会说话吗?刚才都跟本官卖什么秫秸。”
……
这几日朝上朝下都不太平,既然谢相一党觉得只在暗处还不够,非要闹到朝堂上来,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真的称了他们的心。
虽说她只是个礼官,但也没有随便叫他们唬住的道理。
当晚就命有诚将那个趴墙头的先逮住绑了。
可是也平添了一些麻烦,一个大活人,怎么处置都不太合适。
有诚道:“公子心善,不忍心让属下就地将他杀了,不如就把他送到殿下那去吧。”
被缚住的探子闻言,开始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死士,否则早就对大人动手了,如今大人毫发无损,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千万别将我交给殿下。”
易禾冷着脸:“哦,是这样。”
“那你告诉本官,是何人差你而来,又为何让你监视本官?”
探子立马垂下头去,支吾了半晌也说不出口。
“知道了,你既不敢得罪你的雇主,也不敢得罪晋王殿下,唯独本官看起来是个好惹的。”
她看了有诚一眼:“带走吧。”
那探子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易禾将有诚扯到一旁悄声道:“告诉殿下留他个活口吧,我打眼瞧着,这人不像是个惯手,就是身上有些功夫,所以被派来盯梢,若审出来手里没有人命,暂且先关在殿下府中再相时而动。”
有诚点头,转回去拎着那人的脖颈便提了出去。
易禾无声叹了口气:这些门阀利用手中的权势,不知道已经号令了多少人无辜丧命。
……
深夜,在橙吃力地完成了先生留下的功课,悄悄默默地来到易禾的卧房。
易禾放下手中的书,打开门就见她一脸颓唐地站着。
“怎么了?白日里被夫子打戒尺了?”
“没有,今天是卫夫子授课,他不打人的。是奴婢……奴婢可能又给公子惹祸了。”
易禾先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随后侧了身去:“进来说吧。”
在橙颤颤巍巍地从身后伸出手来。
手里捧着司马甄那日的白玉九环蹀躞带。
“这个……公子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没有偷拿过东西,不知道是谁放在奴婢的书笥里的。”
易禾松了口气,笑问道:“既不是你拿的,为何说自己闯祸了?”
在橙十分委屈:“奴婢也想不明白,若是有人想诬陷的话, 肯定会在学堂里当着众人的面将它翻出来,坐实奴婢偷盗的罪名。可是却让奴婢安安稳稳将它带回府了,这说不通。”
在橙年方十六岁年纪,虽说性子有些急躁,但是脑筋活泛。
所以易禾才一直想让她多读点书,庶民家的女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