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策确实在御书房等得很急。
自打遣了娄黑子出去,每一刻都变得难捱。
若非此事不宜宣扬,他定要派个能驭马的年轻中使去。
就这个功夫,两圈也能回了。
鼓楼里的更鼓响了一遍,子时将近。
幸而殿外终于有了些动静,司马策搁下手里的朱砂流珠,几步迈了出去。
预备着进来禀事的是娄中贵,却不想是司马瞻。
“皇兄果然还没睡。”
司马瞻一边讲了这么一句,一边引身向他行礼。
司马策刻意敛了神色。
“人呢?”
“跑了。”
司马策一怔:“朕问的是太常卿……”
“回府了。”
“那便好。”
“皇兄不问问臣弟?”
司马策闻言又是一愣,今天司马瞻好像有些不对头,仿佛心里存了气过来的。
随即笑笑:“王弟这不是好端端站在朕面前吗?”
司马瞻也笑:“蒙皇兄记挂,臣弟无碍。”
说罢他在书房内打量一遭,似乎是随口问了句:“娄黑子怎么不在御前侍奉?”
……
司马策没有应他。
而是转身坐上了御案。
如果方才是他想多了,那这句话问出来,便是司马瞻故意为之。
“朕派他去太常第了。”
言毕他又顺手捞起了案上的那串朱砂流珠,不轻不重地捻着。
方才身上的那阵焦灼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在心里铺开的一丝丝怒意。
他应该生气的。
他是九五之尊,是大晋的皇帝,不受任何人质疑和诘问。
可偏偏半夜闯进来一个人,对着他言行无状多番挑衅。
而对方却眸光沉静,在他的打量下,司马策竟然发觉自己有些心虚。
“若没别的事,王弟就先退下吧,朕也要安置了。”
“皇兄想必睡不着吧?”
司马策在龙椅上探了探身子,流珠的走珠声也止住了。
“王弟今日似乎有些鲁莽,可是饮了酒来的?”
“要来面圣,岂敢擅饮。”
御书房内灯火不算光亮,司马瞻的脸此时刚好隐在暗影中,叫人看不清楚。
“来人。”
他朝门口喊了一声,立时有个内侍躬身进来。
他命那内侍道:“设座赐茶。”
司马瞻俯身:“谢皇兄。”
……
司马策手指落在身前,频频点着桌案。
“前几日朝廷捐纳的事,王弟功不可没,朕想着总要赏你些什么。”
司马瞻躬身行礼:“为朝廷尽心乃臣弟分内之事,不敢讨赏。”
司马策将手抬起虚按了几下,示意他落座。
“如今十万卫城军群龙无首,朕还要仰仗王弟隔些日子去巡查一番,朕知你辛苦,可是眼下没有可用之人……王弟且多担待。”
圣上自谦,司马瞻自然免不了又要起身行礼。
“皇兄言重了,能为朝廷效力,臣弟责无旁贷。”
司马策面上露出一丝欣慰地笑:
“过几日便是先祖祭辰,王弟数年不在京中,这次祭祀,朕决定由王弟主持进俎。”
事涉先祖,司马瞻仍要起身行礼。
“一切皆听皇兄安排。”
司马策笑得更开心:“坐嘛,不要动不动就行礼。”
……
司马瞻没再落座。
九五之尊的下马威确实屡试不爽。
一桩比一桩要紧的事由从皇兄口中说出来,便是让他坐不下去的。
很好。
这招“君威大过天”,皇兄运用得很是熟练。
……
司马瞻瞧了瞧御案前摞着的一堆奏疏,嘴里却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皇兄六宫可还和睦?”
司马策双目一瞠,不过他向来脑子比嘴快,仍笑笑:“自然,唯今只等王弟纳了王妃,母后才算安心。”
司马瞻束手点头,仿佛聊家常一般:“臣弟初初回京,倒是不急一时,说起来皇兄这两年倒没有皇嗣诞下,母后每每提及都扼腕不已。”
顿了顿又道:“听闻如今后宫之中,如烟正值盛宠?”
司马策抿抿唇:“王弟,如烟之前是表妹,如今在宫中,还是要尊她一声淑妃。”
“哦。”
司马瞻敛眸片刻:“那淑妃娘娘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