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马车在距离庄子门楼十丈远的地方,停止前行。
井家主看了一眼马车的位置,眉头紧锁,对着车夫怒喝一声:“往旁边挪挪,怎么能挡了别人的路!”
“老爷不是来堵林家家门的吗?”
车夫多嘴问了一句,迎面被黑巴甩了一巴掌。
“老爷先前想堵门,如今不想了,老爷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还敢问东问西,舌头不想要了?”
后脑勺烧疼烧疼的,但他还是感激的对着黑巴点头哈腰示好。
拂逆了老爷的话,就算是无心的,轻则重罚重则发卖,黑巴这是在救他。
而井家主见黑巴替他教训了车夫,气消了一些,狠狠地剜了一眼车夫,走到车尾处,对着后面抬棺的八人指挥着。
“你们先抬着,等我下去看看,哪块是风水宝地,你们再请公子歇一歇脚。”
说完,井家主踩着人形马凳走下马车,左右张望过后,选择了一处上风口的位置,画了一个比棺材大数倍的方形。
接着叫来那些自益州城中便召集起来的人手,指着地上的方形。
“在这里架起一座高台,请公子上座。”
“……”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井家主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的癫狂之色,他们会以为井家主疯了。
把棺材架起来?还特意挑了一个不挡庄子大门口,不影响主家做事的地方,图啥咧?
家主不应该抬着棺材,直接冲进庄子,找林羽替诗书公子讨回公道吗?
大家都想好了,打不过也要假装受重伤,事后能拿一笔不菲的酬劳和药费,此时家主竟然怂了,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
“怎么?你们不想在我手下做事了吗?”
井家主看着这群没有陪着儿子一起死的手下们,无声冷笑,指着那些已经忙碌起来的流民。
“你们不想干,信不信只要我给他们每人十个铜板,他们能抢破头,顶替掉你们的位置?”
听到这话的人们还没敢表露出任何异样。
倒是前来庄子做工的流民们,闻言哄堂大笑。
“这个老爷说要给我们十个铜板,让我们给他做事呢。”
“我们在林东家这里做事,只要肯受累,一天能赚五十个铜板,谁稀罕!”
“看他的样子,是不是来找茬的?我们赶紧告诉林东家去。”
站在门口的林家护院们,看着比他们还积极保卫庄子安全的工人们,也是哭笑不得。
早在井家主抬着棺材离开城楼,杜夏就骑着快马跑来送信了。
可老爷知道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在竹林里练功呢。
“老爷说他们不敢闯进庄子里,结果还真说中了,他们不光不敢闯,连找上门都不敢。”
不然,怎么选择了庄子外面的空地呢?
那片空地位于新修的道路旁边,野草长到齐腰高,几乎无人踏足过。
不管是架高台还是放棺材,根本影响不了庄子的日常生产和生活。
只是棺材摆在家门口,一眼就能看见,难免晦气。
“还是得告诉老爷,请他来做主。”
“老爷来了!”
井家主朝着林家护院们张望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小山般的壮壮,和一个蓝衣少年郎,一后一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犹如闲庭散步般,不紧不慢地往门口走来。
如此淡定的举止,仿佛一开始便料到了他不会冲动行事似的。
“抛开他身后有多个家族支撑不谈,长乐郡主还专门给他留了贴身婢女,细盐的功劳倒是其次,万一直接动手杀了他,势必会引起大公主的不满,我不为井家一族着想,也得为王爷和王妃考虑。”
林羽一定是猜到他的心思,才会有恃无恐。
难怪诗书没有选择直接杀了林羽,而是与漕帮容老大联手,让容老大承担杀人的罪名。
崔稹理想让林羽死,却还要借他的手。
“长相确实不俗,凭着这张脸成了半个皇亲国戚,以为就能保住性命了吗?”
井家主发出一声嗤笑。
待到林羽走上前来,他先声夺人。
“林羽,你杀了我儿子,还污他名声,你们官商勾结,我们父子是百口莫辩!”
说到此处,井家主抹了一把辛酸泪,把白发人送黑发人,却又无奈被林羽欺压的苦楚,演得入木三分。
林羽猜到这些出身权贵的人们,再看重亲情,也要更加关注家族的利益得失,知道井家人对井诗书的死不服气也要憋着。
可他没猜到,传闻里父子性情相似的井诗书的亲爹,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方式和他对话,反倒选择了卖惨。
眼见周围不知情的工人和村民,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林羽后发制人。
“死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的,但井东家你想辩驳井诗书犯下的罪名,可以去府衙击沉冤鼓,按照井家皇亲贵族的身份,都不用打板子,府衙的李郡守定会马上接下你们的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