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去,再迟的话轮不到你了。”
尽管林家庄子上提供粥饭,但由于需要的劳力越来越多,流民数量也越来越多,只能临时雇佣一些人来做饭。
当赵三娘子抹了把脸,用像是被筛子筛碎的袖口擦着脸小跑到火堆前,到场的已有十来个人。
她们相互点头打了个招呼,原本瘦弱无肉的脸上,都是悲苦之色,眼中毫无波澜,如今映着火光,个个眼中有光彩。
那是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光芒。
“大家先淘米把饭煮着,老爷说了,要招一些人守着火堆,往后夜里也熬着粥温着,谁家有孩子断了奶夜里饿的,也好喝着热乎的。”
厨娘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当娘亲的妇人们,顿时热泪盈眶。
孩子半夜因饿啼哭,她们只能挖些草根让孩子们吸吮,能扛过去就扛过去。
一些扛不过去的孩子因饿病死的,不在少数。
“林东家真是一个大善人,合该他赚大钱。”
“只要我在林东家这里做事有口饭吃,我一辈子跟着林东家。”
“你想得倒挺美,想跟着林东家的人可太多了,下次莫要再来这么晚。”
在大家的打趣声中,手上也没有闲着,麻利地打水洗锅,欢天喜地地熬起粥来。
当热粥煮沸开始散发香气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那些昨日上工的汉子们,便陆续带着孩子们起床了。
尽管常说:男主外、女主内。
但普通人家的夫妻,尤其是贫贱夫妻,向来是互相搭把手过日子。
寻常夫妻若细分家庭劳务,待到一方暂时失去劳动力时,无以为继,只会产生更多的矛盾。
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有时间和心思,去划分什么事该由谁来做,自己做不到的,还有成群的奴仆代为处理。
孩子们年纪小的、觉多的还在呼呼大睡,年纪大的、觉少的已经开始自行洗漱,去附近捡柴火或是挖野菜,将它们卖给林家庄子上。
勤快些的,每日竟也能得几个铜板。
“我昨日捡了两百斤柴,卖了四个铜板,晚上的时候厨娘婶婶还给我塞了块红糖糕。”
“我也有我也有,听说是林东家专门给我们做的,今天每个人都能发一块。”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空地上飘荡起葱花饼的香气。
孩子们的欢呼声更加响亮声了。
“有饼吃咯!”
在锅灶前忙活的妇人们,热得大汗淋漓,心中却十分畅快,麻利地做着自己的事。
在米粥熬好之时,已有等待不及的,拿着庄子上发放的灰瓷碗冲了过来。
赵三娘子看到一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块皱巴巴的抹布,包住了灰瓷碗,颤颤巍巍地小跑过来,热心地上前扶了对方一把。
“大娘,小心些,林东家说了,这粥煮熟了还得晾晾,免得有人饿极了,一口气咽下去烫着嗓子,你在旁边等等,等会儿能盛粥了,第一个给你盛。”
“好咧好咧。”
满面沧桑的老妇人低头应着,不敢去看赵三娘子闪闪发亮的双眼。
可想到她的宝贝大孙子,还等着她去救,只能捏紧了手里的抹布,趁着赵三娘子不注意,把它与锅盖上搭的防烫伤的抹布,迅速调换。
完成了这些事,老妇人不敢多作停留,脚步蹒跚地匆匆离去。
这边,刚烙完最后一张饼的赵三娘子转过身,就见老妇人消失不见,诧异不已,朝着左右支起来的两口锅看去。
“人呢?”
想到那个老妇人有些面生,穿的衣服虽皱皱巴巴,但却难得的没有打补丁,赵三娘子心中一紧。
难道是附近的村民,想要假装成流民讨粥喝,和她说了几句话,以为被识破了,所以离开了?
这么一想,赵三娘子还有些自豪。
“林东家做善事可不是为了养那些懒人的,连补丁衣服都没穿,还好衣服假装成没饭吃的流民。”
她看旁边开始揭锅盖,看了一眼锅边不再冒热气,伸手按在锅盖的抓柄处。
这一下,她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只见她平时用的洗得干干净净的抹布,不知何时,换成了老妇人手里的破抹布。
“喝不到粥还要顺一块抹布走?”
有心想将抹布洗干净,可领粥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站在前方的还是一对母子,孩子刚断奶还不会走路,用拼凑的破布组成的布包背在身后,手里抱着两个灰瓷碗。
赵三娘子见状,只能把抹布丢到小板凳上,等着发放完米粥,再将它洗干净。
一锅粥下去大半时,前方新夯实的地基上来了一辆双头马车,后面还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吹吹打打,纸钱飘扬,好不热闹。
“谁家死人了?”
“看方向是朝林东家去的呢?”
“呸呸!林东家一家子都能长命百岁,一定是路过的。”
车厢里。
井家主黑着眼眶、红着眼睛,阴森森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