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岂不闻,君不与臣争功,官不与民争利,二殿下保举得力干将协助小儿,正是不与臣下争功。
至于抬举刘守仁,则是二殿下的制衡之道。
此人与被杀的刘越、刘京出自同一世家,二殿下抬举他,一来可安刘家之心。
让刘家知晓,二殿下并非针对刘家,世家利益得保,二殿下与刘家的矛盾便能有效缓和;
二来可以制衡刘家。
刘家乃泉东百年世家,家族内分支众多,派系复杂,本就无法齐心,只是刘越和刘京身居高位,对各自分支的子弟多有提拔,多年下来,刘越和刘京所属的两支日渐势大,其他分支难以与之抗衡,这才形成微妙平衡。
如今二殿下扶持刘守仁上位,刘守仁一支成为新的强势分支,必会导致刘家家族内,各势力重新洗牌。
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刘家必然都会内斗不止。
而刘守仁为了分支和自身利益,只能坚定追随二殿下。
此外,吴英才被罢官问罪,吴家对二殿下心怀怨愤,只怕会寻衅生事。
二殿下抬举刘守仁,也是让刘守仁有能力处理吴家。”
岑善恍然,“华阁老之言,让我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茅塞顿开!
非阁老言,我有眼如盲也。”
华仲浅笑:“太傅言重了……
从二殿下近日的举措来看,二殿下的权谋心术大有长进,已颇具人君风范……
陛下嘴上不说,心下实已暗喜。
只待泉东局势稳定,陛下便会下旨召二殿下回皇城,让其进六部历练……”
岑善老目放光。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这天。
苍天保佑,二殿下终于开窍了。
等二殿下顺利入主东宫,自己等对孝贤皇后也算有个交代了……
华仲的笑容慢慢隐去,“太傅,这两日可先收拾下行李。”
岑善一愣,“陛下要回去?”
华仲缓缓点头,“二殿下此次在泉东,虽屡立大功,然其行事,多有逾矩之处。
皇城那边来信,皇城的御史言官和一众清流,都已写好奏章,准备弹劾二殿下,陛下对此颇感头疼。
若我所料不错,陛下近日便会有旨意,回驾皇城。”
岑善明了,陛下这是要提前回去做准备,好跟御史言官和清流们斗法。
“唉,苏星河他们也是的,年纪轻轻却如此迂腐,丝毫不懂变通……
等回去了,我要去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华仲连忙开口劝阻,“太傅不可。
太傅与二殿下师生情重,朝野皆知,值此敏感时期,应当避嫌才是。
切不可因一时意气,激化矛盾。”
岑善沉默。
他虽觉得华仲的话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想跟那些御史言官和清流们好好说道说道。
二殿下行事逾矩,那是迫不得已,那些御史言官和清流们不知泉东局势的严峻,枉加苛责,他要为二殿下说几句公道话。
华仲深知老友性格,忙改变说法:“太傅,二殿下虑事周全,运筹帷幄,说不定早有应对之法。
我等若私下行事,万一坏了二殿下大计,岂不好心办了坏事?”
岑善思索片刻,赞同的点头,“华阁老之言有理……”
又过了三日,付诚收到秘旨,命其随驾回皇城,托人向方景凌辞行后,付诚随即动身,赶上了沐阳一行。
与此同时,数道圣旨到达泉东,大意如下:
应天承逾矩行事,仗着王命旗牌在手,擅杀地方大员,念其往日功劳,且刘越确是死有余辜,从轻发落,降旨申饬,并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泉东布政使罗文龙,协助钦差长陵郡王办案有功,升泉东巡抚。
泉东按察司参议刘守仁,揭发检举上司有功,且代行按察使事时能恪尽职守,勤勉尽职,着补按察使缺。
泉东按察司副使柴泫,配合二殿下抗击翼军有功,着补都指挥使缺。
革员童道,代行知府事期间,实心用事,任劳任怨,且成功主导和协助侦破多起大案,人才难得,破格提为泉东布政使。
千户岑嫣,主导侦破私马案和盐税案,为朝廷立下大功,召回皇城,升一等侍卫。
其余有功人员,着南巡钦差长陵郡王论功行赏。
接旨谢恩后,沐景贤为拉拢童道、柴泫和一众新任中坚官员,特意摆下酒宴,为众人庆贺。
方景凌和华素因为约了康斯·艾登,所以婉拒了沐景贤的邀请。
刚到海河口,方景凌便看到了策马追来的尚兴。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