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一触即发,西州也好长安也好,到处都是一片乱麻。
张拯让程处默带着八百学生和三千散兵游勇去骚扰这些出兵西州的小国,倒也不全然是让他们去送死。
一来有纵横大漠多年的库尔班为向导,至少不至于出现迷路或者失期这种情况。
二来邱十三手底下的人在西域折腾了大半年并非一点效果没有,还是有很多西域小国的贵族领主不看好西域联军能够战胜大唐的。
拉拢分化的那些人,让他们直接造反投靠大唐,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他们自然不敢。
但若只是在暗中制造一些骚乱,他们还是很乐意卖大唐这个面子的。
况且,张拯又不需要程处默像霍去病一样立下不世之功,只需要他们制造出一些混乱,不至于让西域诸国再度发出援兵,就算他们大功一件。
送走程处默之后,张拯又叫过来正在整顿城防的沙耶储嘱咐了一番。
最终,犹豫了很久,张拯还是将最后的两千精骑交给了蒋干。
许敬宗面色复杂的自后堂走出,方才张拯的安排他也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西域诸国兵临城下,再软禁许敬宗也没了意义,所以他现在已经自由了。
“你还敢信任蒋干?”
来到张拯面前坐下,许敬宗并未纠结张拯派人软禁他的事情。
技不如人,下次再来过便是,政治这种东西从来不需要当面拼个你死我活。
张拯面露笑容:“许叔父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陛下将蒋干派过来西州,总该不会是为了让您老人家架空他的兵权吧。”
“再者说,许叔父还有更好的人选?”
许敬宗稍加思索,笑道:“你身边那个陈瑀就不错,出身名门,又是陛下亲自教出来的,有勇也有谋,难得的是一身武艺也算出众。”
张拯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一边思考还有哪里有疏漏,随口回道:“蒋干死了我不心疼,陈瑀死了将来谁做我的亲卫。”
许敬宗一愣,随后哑然失笑:“这就是世家弟子的做派,你爹要是听到了这番话,只怕也会忍不住老怀大慰。”
“不抽我一顿就算好的了。”
张拯撇了撇嘴,随口应道。
一句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挺着大肚子的崔淑带着府中下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接近临盆,崔淑的肚子已经大得像西瓜,张拯连忙起身相迎。
“你怎么来了?”
崔淑朝许敬宗行了一个万福,许敬宗颔首不语。
“来为夫君着甲。”
来到张拯身旁,崔淑也不顾及许敬宗就在身旁,很自然的褪下了张拯的外袍。
从身后的下人端过的盘子里取下护腕,胸甲,束甲,一丝不苟的为张拯穿好了铠甲。
大唐健儿出征,家中妇人为之着甲乃是常态。
为张拯穿好了铠甲,崔淑看向了许敬宗。
崔淑身后,另一个下人还端着一副铠甲。
许敬宗笑着摇摇头道:“老夫乃是读书人,自当羽扇纶巾,谈笑间使墙橹灰飞烟灭,甲叶上身,成何体统?”
“啧,这逼装的。”
张拯撇撇嘴,还读书人,这个时候讲风度仪态,等着变死人吧。
崔淑也不强求,只是行了个万福之后退了出去。
全身披挂,腰悬佩剑,张拯和许敬宗踏上城墙。
一个多月的准备,只为了守住这一座孤城。
城防尽数交由沙耶储之手,张拯看了一圈,心中大慰。
数不清的滚木,擂石,金汁,火油,还有远离人群的一角,整齐的码放在棚子下方的手雷榴弹都给了城中百姓以及张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城墙后方的民居已经拆完,一座崭新的翁城立于其上。
一旦城墙失手,也可以借助翁城展开巷战,这一切,都证明了沙耶储的能力。
“有时候老夫都羡慕你,收拢老夫不要的盗匪,都能捡回来一个不错的将军。”
许敬宗有些感慨,他是文官,但不代表他不通军事。
事实上大唐的文官,哪怕是如今已经高居宰相的房玄龄,亦曾是能够提剑杀敌的大唐健儿。
更不要说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多年的许敬宗,眼光自然独到。
张拯点了点头,正想嘚瑟几句,却忽然在守卫城墙的士兵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与此同时,那张老脸也看见了张拯。
“常言?”
“张县伯,久违了。”
在军中看见了故人,张拯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