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闻已经有些累了，他咬了咬牙，为难的看了眼虞筱阳，他像头不知疲倦的牛一样，这让斯闻感到头痛。
    “总之……我刚跟你说的，你都，呃，都……都记清楚了？”
    “嗯。”
    斯闻一时间不知道该分散谁的注意力了。
    “那，你再我，你再……复述一遍……我，听听。”
    “冯老师喜得孙女，为了照顾她暂时离职，在走之前担心分散学生们的注意力才迟迟未讲，希望同学们在新老师的带领下踏实勤奋，不负青春不负韶华。”
    斯闻深吸一口气，大汗淋漓的扭了扭，挂在虞筱阳肩膀上的腿已经有点麻木了，他是实在跟不上虞筱阳的体力，自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而对方一口气编完一套说辞气都不喘。
    难道真的是我体力不行？斯闻疼的抽了口气，表示怀疑。
    “总之就是，张老师为了让范艾衷踏实学习，拜托你演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跟其他同学对比过后就会慢慢沉淀下来，是这样吧？”虞筱阳看着斯闻眉头皱成一团，“那休息一下吧，我手有些酸了……我按摩的还不错吧。”
    斯闻挪了挪身子，扫了眼满地的卫生纸和垃圾，叹了口气。
    好一个按摩。
    “嗯，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范艾衷理解了冯老师曾经的良苦用心，他现在说不准正忏悔呢。”斯闻揉了揉眼角，“他一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好好珍惜冯老师任教的日子，他走了以后，就没人再这么操心他的学习了，甚至不会多管他。”
    “嗯，那你们真是坏呢。”虞筱阳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范艾衷在担心什么，怎么会没人管他？乐善好施的孙思文老师不就主动找他谈心去了吗。”
    斯闻抓了抓后背，摸着大腿上红肿的五个指头印儿，挺了腰顺势扭了上去，他捏着虞筱阳的耳垂咬了上去，虞筱阳夹了下肩膀，斯闻也不松口。
    “疼不疼。”
    片刻之后，斯闻看着虞筱阳被咬出红印的耳垂，有些动容。
    “不疼。”
    听罢斯闻又咬了上去，比之前更加用力，虞筱阳咬了咬嘴唇，不知他是要做什么。
    “疼了。”
    对方听了之后很快就放开了，又双双倒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虞筱阳以为是多巴胺在他脖子上抓咬，他抬手去搂，环住了斯闻在轻薄衬衣之下温热的腰。
    虞筱阳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翻了个身，低头俯着斯闻的眼睛。斯闻的眼神落在自己肩膀上，拉了一下凌乱的衣领，他揉了揉眼睛 想必是想睡了。
    “我去关灯。”
    虞筱阳欲起身，斯闻要拉他，又想到总不能让这灯亮一晚上，就没再说什么了。
    “上个月的水电费，你是不是帮我交了？”
    虞筱阳趁着黑暗咬了他的脖子，斯闻还在状况外。
    “嗯。毕竟我们是住在一起的，我现在有经济来源，有义务来为你分担经济上的压力。”斯闻摸到了对方的头发，“如果不想麻烦叔叔阿姨，房租也让我付吧。”
    “当初是我邀……”
    “你要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就像残疾艺人在路边演奏，他们希望靠自己的能力赢得报酬，而不是施舍。”
    “你说的也太严重了……”斯闻立刻就升华了主旨，虞筱阳拍了拍枕头，寻找能和它同等地位的话题，他想到了语文课上张老师讲的悲剧，“人真奇怪，明明内心是追求美好结局的，可偏偏对悲剧更加印象深刻，难道说，平平无奇的一生都会被人所厌倦吗？”
    “人是复杂而又奇怪的生物。”斯闻追上了他跳跃的思维，“有时会嫌弃平淡无味的日常，有时又会追求平稳安逸的生活。就拿感情来说，爱很伟大，但有时却会爱而不得，于是就会因爱生恨，而恨一个人，却比爱一个人的时间更长，记忆更深。”
    “不一定。”虞筱阳若有所思，“因为爱有所得，所以我会打破你对感情这一悲观的概念。”
    斯闻有了些许沉默，不知是再认真思考，还是被虞筱阳的幼稚所打动，只是轻轻笑了笑，侧身紧挨着对方。
    “你能抱着我睡吗？我是说——抱抱我，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怎么突然这样讲，你好怪哦。”虞筱阳瓷了瓷，不明所以，像以往一样搂住了他，“一直不都这样吗？往常你还不愿意，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注意到，你也瞒着我。”
    “没有，哪儿有。我主动还不好吗？”斯闻装作不悦，“看来就不应该惯着你，也不能经常对你表达爱意，不然你都不珍惜了。”
    “是我不会说话啦……”虞筱阳直起身埋在斯闻胸前猛吸一口，“要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斯闻拉住他的手，感受着胸口时不时传来的悸痛，点点头。
    “你也一样。”
    虞筱阳听在心里，却打起了瞒着斯闻独自深挖李楠赫背后案件的小算盘。
    ……
    ……
    原本周六是没课的，本来商量着送林麟霖去坐大巴，但宋泽炀临时被安排了一场一千米的测试，所以只有虞筱阳和斯闻去了，斯闻一晚上睡的肩膀酸痛，揉着脖子帮他把书包放到了车座的架子上。
    “路上小心，出门在外不要再盲目的见义勇为，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啦。”
    斯闻拍了拍他鼓鼓囊囊的行李，勉强放稳当。
    “注意安全，该吃吃该喝喝。”
    “好嘞好嘞，我都多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林麟霖给了两人一个拥抱，“炀哥已经交代过了，要是他今天在这儿，非得唠叨死我。”
    待一切就绪后，大巴车便动了起来，虞筱阳两人隔着窗户跟他挥手，车身驶离站点，转了个弯，很快就消失在各自的视野中。
    林麟霖靠着休息，接过旁边同学递过来的饮料，心里满是期待和紧张，幻想着要是能和宋泽炀一同旅游该多好。正想着，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林麟霖犹豫着要不要接。
    “喂？”
    电话响了很多声，林麟霖虽然担心是殷熠焓的骚扰电话，但还是接听了。
    “呼呼——喂，你，你走了吗？”宋泽炀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塑胶跑道上，“我刚跑完，借的别人的手机，俺教练把我们手机收了，我喝口水，累死了。”
    “啊，你是……炀哥啊。”
    林麟霖感动的不得了，嘱咐宋泽炀注意安全，跑步前记得做热身运动。
    “快点回来。”半晌后宋泽炀闷闷的说，“我会很无聊的。别老吃泡面，辣的。”
    “我也想快点回来呀，我会非常非常想你的。我们除了听讲座外，还要跟着去体验乡村生活，设身处地的感受当下角色的处境。”林麟霖没有在意身旁室友的表情，“咱们可以打视频呀，别到时候你累了懒了，就把我忘了。”
    “可不可能？”宋泽炀猛灌两口红牛，“也不知道有时候玩疯了忘记搭理我的人是谁！”
    “那都是意外，我天天都和你视频，要是有一天忘了，回来任你处置。”林麟霖夸下海口，似乎宋泽炀只是在和他开玩笑，“好了好了，老师要讲话了，咱中午再聊！”
    宋泽炀不爽的听着电话那边的嘟嘟声，还给了接他手机的人。
    “回来再，好好说他。”
    ……
    ……
    “疯狂疯狂星期四，热辣香骨鸡十五块十九块九……”
    斯闻听着车站旁边肯德基的广告，突然想起来之前欠阮狄的人情还没还，左思右想之后拨通了她的电话，正好今天计划的是给虞筱阳打耳洞，正好顺势请她一顿饭，还了这人情。
    “喂？阮老板近来可好……”
    “滚蛋！！！！！！”
    对方刚接，斯闻就听到手机里阮狄撕裂般暴怒的吼叫，斯闻很纳闷，之前从未见过阮狄怒火朝天的模样，这人从不把喜怒哀乐表现出来，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没啥动静，也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难道她那边另有状况？
    “你怎么惹他了？”
    阮狄的声音大到虞筱阳都听清了，他很好奇她为什么这样生气，斯闻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干，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她了。
    “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之前欠你的人情还没还，正好是周末，要不咱们一起聚聚。”斯闻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还早，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再给你打电话……”
    “我没工夫搭理你。”阮狄冷静下来，手机夹在肩膀上，仔细的调监控，火冒三丈的把车钥匙摔到桌子上，对着旁边的人发火，一旁的刀疤早已见怪不怪，“还是没！找不着！”
    斯予鑫严谨的避开了除开阮狄公寓之外的各个摄像头，大概她也担心讨债的人顺着监控发现她的踪影。阮狄找到了斯予鑫母亲，在她家门口插了眼，除了小区住户，没见什么有异常行为的人。可斯予鑫不在家里，就连她母亲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斯予鑫和家里还有联系，她也没多想，还以为是最近加班太忙。
    斯予鑫母亲认识阮狄，单只听斯予鑫整日说的耳朵就要起茧，因此也并没有怀疑什么。
    “咋不吭声了。你找什么？找人？还是找东西，又是谁惹你了？不要迁怒与我啊。”
    “挂了吧挂了吧，烦死你了。”
    斯闻一脸懵逼的看着虞筱阳，他想破脑袋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让阮狄不满意了，这家伙，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似乎有了过多的考虑，不再那样无忧无虑，潇洒人生。
    虞筱阳摸了摸下巴，偶然想到先前在医院认错的斯予鑫，前不久阮狄的谢邀也是由于跟腱受伤，心中的疑团和猜想更加严重，莫不是这两人之间有瞒着别人的关系。
    不，关系应当算不上，到底是为什么，从来没听她提过斯予鑫呢，像她这样的性格，应当一出现就该三天两头的在斯闻耳边炫耀。
    会不会是……可是倘若真的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斯予鑫这个人……
    那真有点巧啊。
    不知为何，阮狄一想起斯闻就生气，虽说他跟这件事半点关系都没，可每次线索断掉，她一想到斯闻，就想把火星子往他身上崩。
    可他也是另一件事的受害者，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件事的导火索关联到斯闻呢？如果换做自己，一边受到伤害一边被人误解，恐怕也是异常伤心的吧。
    “老板，找不到那姑娘的定位，不过您也甭着急，既然我们都找不见，更别提狗混的那群尿骚蛋了。”
    “真是的，早知道我就在她身上安个GpS了。”
    “之前也从没见过您这着急。”
    阮狄仍无头绪，没能听清刀疤说的话，反倒是独眼的电话打了三遍终于打了过来。
    “你不是请假回老家去了？这时候打电话干嘛？”
    “找着了，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好像真的是。”独眼一上来就邀功请赏，“真嘞，我感觉那就是！”
    “找到什么？别咋咋呼呼的，正忙着呢。”阮狄一听他的声音，又烦了起来，“没事儿挂了啊，我不要你老家的狗，别再给我带回来了。”
    “不是，老板。我不是回老家了吗？然后我，然后我今天去麦场，回家都有些晚了，对了我看路边的草莓可新鲜，你要不要，我给您带点？”独眼估计是觉察到阮狄要发飙了，连忙讲了重点，“我在村头瞧见个小妮儿，可像可像了，简直就跟那个丫头一模一样！”
    阮狄拿着手机的手震了一下，自己找了这么些天都杳无音讯，这丫头又有意隐藏，怎么可能轻易找到？她有些不相信独眼的话，再三确认。
    “你说谁？跟谁像？小鑫？你没看错吧？”她抓了手机站了起来，“你可别随便认个小女孩糊弄我，我告诉你，你可得给我盯紧了，别打草惊蛇，别吓唬人家，不用你给我带回来，我亲自去，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一模一样。”
    “老板，现在就去吗。”
    刀疤撤到门后看了看她，这架势不像只是说说而已。
    “你留在这儿，你守好这边，要是有情况的话及时通知我。”阮狄拿了车钥匙，想了想又放了下来，对着电话那头的独眼说，“孙三，你也不用来接我。”
    “这咋能行呢，老板你腿好了？”
    “废话少说。”